少儿英语考级为何“冰火两重天”
一家少儿英语培训机构在上英语辅导课。过去学子一路辛苦赴京赶考,现在家长为了考试不惜路远千里送娃。9月21日,2019年剑桥少儿英语等级考试在安徽财经大学举行,来自上海、杭州、南京等长三角地区大城市的数百名儿童走进考场,进行了一场特别的“跨省考试”。大城市里的家长之所以不辞辛苦送孩子跨省“赶考”,是因为当地报名火爆,一“位”难求。相对于大城市少儿英语考级持续的高烧,安徽唯一的考点所在地蚌埠的家长淡定了许多,在送考大军中,蚌埠本地人的身影十分鲜见。为什么少儿英语考级不受考试主场蚌埠人“待见”,“内冷外热”背后有着怎样的缘由?
数百少儿来蚌“赶考”
◇上海、南京、杭州……剑桥少儿英语等级考试蚌埠考点聚集了长三角大城市的送考家长,他们不辞辛苦送娃考试,只因当地一“位”难求。
9月21日,星期六,剑桥少儿英语考级的日子。一向静谧的安徽财经大学校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早上8时,一群又一群孩子在家长的带领下,来到这里参加剑桥少儿英语等级考试。
与过去记者看到的考级场面不同,前来送考的家长有的肩上背着大包,有的手里拉着行李箱,俨然一副外出旅行的模样。而还有一些家长,开着私家车,不辞辛苦,驱驰数百公里,送孩子到蚌埠“赶考”。在考场所在的“明德楼”前,停满了外地牌照的小汽车,有沪A、苏A、苏C、浙A等地牌照。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我们是从上海来。”在财经大学院内,记者与一位拖着行李箱的送考家长攀谈起来。这位李姓家长告诉记者,由于没有“抢”到上海考试的名额,只好就近来蚌埠参加考试。从浦东的家里出发,乘地铁到虹桥火车站,再坐高铁到蚌埠,虽然路远,但交通十分方便。“提前一天来到蚌埠,在宾馆住一晚,等孩子考完试,再顺便在蚌埠玩玩,可谓一举两得。”
记者采访中发现,从上海来到蚌埠考试的孩子还有很多,他们的年龄大都集中在8岁到10岁之间,最小的还有6岁孩子,所报考的级别从一级到三级不等。
“你们是哪里的?”“我们是杭州的”“你呢?”“我们是南京的。”……同样送孩子来蚌埠考级的家长,也以相互询问的方式打着招呼。同为送考家长,虽然来自不同的城市,一句简单的问候瞬间融化了彼此之间的陌生感。
“来蚌埠考点考级的孩子大都来自江浙沪,而又以南京最多。”负责考试报名的安徽财经大学文学院王丽老师告诉记者,安徽财经大学文学院是剑桥少儿英语唯一的考点,每年到这个考点考试的孩子有数百人,从以往报名情况看,虽然考点在安徽,但安徽的考生并不多,而蚌埠考生更是凤毛麟角。与本地人对少儿英语考级淡定的情形相比,南京、上海、杭州等长三角地区大城市,剑桥少儿英语考级可以用“热得发烫”来形容。“之所以不辞辛苦来蚌埠考试,都是因为在当地根本报不上名。”
“我们的一级就是在蚌埠考的,到今年已经连续在这里考了三年了。”来自南京的送考家长陈晓告诉记者,她的孩子从6岁开始参加剑桥英语考级,当年在南京没报上名,听说蚌埠的名额比较宽松,就给孩子在蚌埠考点报了名。乘坐高铁只要50分钟,安徽财经大学正好离蚌埠高铁站很近,还能在大学城的美食城品尝到蚌埠小吃。“味道好,还便宜,第一次过来就喜欢上这里,所以接下来第二年、第三年报名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蚌埠考点。”
“我们是开车来考试的,从杭州到蚌埠开车需要四五个小时,送娃考一次试确实不易。”张先生坦言,这次考试,他提前一天赶到蚌埠,路上他和夫人轮流开车,到蚌埠后住一晚上休息一下,为的是让孩子有个更好的考试状态。
网络报名一位难求
◇网上考位三分钟“秒杀”,许多在当地报不上名的家长,只好寻找附近考点跨省“赶考”。
与多数家长满脸焦虑不同,在前来送考的人群中,记者看到一对送考夫妻一路有说有笑,神情轻松惬意,上前询问方知,原来这对家长就是蚌埠本地人。
“别看这里有几百个孩子考试,蚌埠本地的孩子可能也就我们家一个。”王女士告诉记者,原先她也不知道蚌埠有剑桥少儿英语的考点,也压根没想过让孩子参加剑桥少儿英语考级,一次去上海玩,得知有许多上海的小朋友还要到蚌埠考试,于是去年报着“考着玩”的心态参加了二级考试。“人家大老远都送孩子来考,我们这么近、这么方便,考一考也算是检测一下孩子的英语水平。”在“玩”的心态下,王女士的孩子已经连续两年参加了剑桥少儿英语等级考试。
“虽然安徽财经大学是剑桥少儿英语考级在安徽的唯一考点,但蚌埠人知之者甚少。”王女士告诉记者,孩子考试的时候,在外面等候的家长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去年没见到过一个蚌埠家长,今年也是如此。不过除了上海、南京、杭州等长三角大城市外,偶尔也会遇见从合肥、芜湖、马鞍山过来的,他们也大都听南京朋友介绍而到蚌埠考试的。
“蚌埠少儿英语考点为何墙内开花墙外香?”一位南京家长告诉记者,南京有6个剑桥少儿英语考点,但怎奈“僧多粥少”,数万名孩子要抢几千个考位,根本抢不到。另一位杭州家长坦言,杭州市共有9个剑桥少儿英语考点,即使如此,也是“一位难求”。每到报名的日子,许多家长早早就等候在电脑前,网上报名系统一开放,家长就一齐“刷屏”。每一次都是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就立即报满,有时甚至导致系统瘫痪。
第一选择肯定是本地的考点,当本地的考点瞬间满员后,家长们一齐“刷”城市周边的考点。如果周边城市的考点还没有的话,只有寻找更远的地方。往往名额宽松一些的考点要么是中小城市,要么是经济相对落后地区。相对于外省偏远地区的,蚌埠算是跨省考试最理想的地方。“空间距离近、交通又方便,考试成本要低很多。”
采访中,上海一位吴姓家长带孩子英语考级的经历让记者大开眼界:剑桥少儿英语一级在徐州考的,二级在贵州考的,三级终于在蚌埠考点报上了名:“这一次很幸运,因为蚌埠离上海近,最为方便。”
在大城市剑桥少儿英语考级有多热?微信朋友圈中的一篇文章这样描述:少儿英语考级名额秒杀,三分钟致报名系统瘫痪。
需求催生市场。打开淘宝,键入“少儿英语考试代报名”字样,立刻跳出一大串代报名卖家信息,代报名费3000至5000元不等,报名费的多少与考点的位置紧密关联。事实上,有一些急于给孩子报名的家长,就选择了“黄牛”代报名。
“近水楼台”为何难热
大城市择校热,是少儿英语考级热的催化剂。在大力倡导素质教育的当下,为少儿英语考级在蚌埠遇冷叫声“好”。
“你家孩子参加过剑桥少儿英语考级吗?”“没参加过。”在蚌埠部分外英语培训机构等候大厅,记者随机调查了十余位学生家长,其中6位家长没有听说过剑桥少儿英语考级,两位家长听说过,但从没有考虑让孩子报考。只有一位家长说,有机会让孩子考一下,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检测一下孩子的英语水平。
在大城市里极受热捧的少儿英语考级,在蚌埠不仅知之甚少,知道者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为何为会出现这种“内冷外热”现象?
记者调查了解到,北、上、广、深等国内一线城市对于少儿英语考级的热情最高,这些城市的考位最为紧张。除一线城市外,便是经济发达地区的省会城市,而经济欠发达地区的省会城市和中小城市则较为冷清。
“小升初时,许多民办学校和重点中学要看英语成绩,一张亮丽的少儿英语等级证书,可以成为重点学校小升初的通行证。”一位南京考生家长告诉记者,大城市教育竞争更为激烈,许多家长为了让孩子能进入重点学校真是“拼”了。过去一些重点中学最为认可的是数学奥赛成绩,这直接催生了大城市的数学奥赛热。有的家长为了能让孩子在数学五大杯赛中拿到奖,不惜给孩子报N个奥数班,自从国家相关部门严禁数学奥赛后,许多家长又将当年参加数学奥赛的热情用在了英语上。“升学的功利性是少儿英语热的重大推动力量”。
“我们带孩子参加英语考级并不仅仅是为了小升初,我们还希望通过考级,给孩子一个学习英语的目标和方向。”在安徽财经大学剑桥少儿英语考场外,作为唯一的蚌埠家长,王女士说,在更为重视教育投资的大城市,名校和民校有着强大吸引力,“看证升学”现象十分普遍。这种情况下,让孩子多多拿证是通向民校的一种捷径,这就让他们的考级不可避免地带着功利性色彩。而在像蚌埠这样的中等城市,相对于公办重点学校而言,民办学校的认可度整体不算高,而公办学校入校的依据是小学所在学校,如此以来,学生不能“择校”,公办学校也不能“选生”。在没有太多功利性目的催化的情况下,英语考级自然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钢琴、二胡、书法、国际象棋等艺体类项目,虽然对小升初也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为何许多家长乐此不疲呢?针对这一问题,市政协委员、蚌埠26中政教处主任季敏认为,艺体类项目考级热,源自近年来国家对素质教育的大力提倡,现在许多学校都将艺体项目作为素质的重要内容大力培养,参加了艺体类项目学习的学生,往往将考级作为水平提升的阶梯。相对而言,英语通常被认为是学科项目,而不是素质教育项目,因而在家长的心目中,也往往存在“厚此薄彼”的现象。虽然从空间距离上看,蚌埠有考点,是近水楼台,但由于家长热情不高,内冷外热也就在情理之中。
大城市里的少儿英语考级热,校外培训机构是推波助澜者。一位上海的送考家长告诉记者,在校外培训学习英语时,每学期机构都会上家长课。而家长课上,则给孩子勾画出学习英语的考级路径:从少儿剑桥英语,到通用五级考试,再到雅思、托福考试,于是“学习-考级-再学习-再考级”似乎成为孩子学习英语绕不开的路径。
本市一位校外培训机构负责人坦言,家长带孩子参加某种考级,老师的引导至关重要,现在许多考级都是民间组织承办,考级背后有着一条家长看不见的利益链,大城市少儿英语考级热,同样受到这条规律驱使。考前培训是培训机构赚快钱的好时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而蚌埠的情况略有不同,一方面,我们的孩子英语学习起步迟,参加校外培训的学生的绝对数量也较为有限,因而利益的可操作空间并不大。而没有机构的摇旗呐喊,少儿英语考级自然热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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