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 葛梅英
沿着家向南两里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清,河岸的滩涂上是丛生的芦苇荡。一片片或宽大或尖细的苇叶儿,像一面面无限生机的旗帜,迎风飘扬。
小河的四周是菜园和农田,黄瓜、西红柿、辣椒、圆白菜、萝卜,一年四季随光阴更迭,轮番种植,一茬未尽,一茬又生。父母在芦苇荡附近的菜园里侍弄田地,种植、采摘、锄草、施肥、灌溉。随父母下地干活的娃儿们,折下一段芦苇,抽出嫩嫩的芽尖,剥去内芯,再掐去顶段,将粗头的一端放在嘴里一吹,便发出好听的嗡嗡嘤嘤声。
端午节前,芦苇叶儿已长得宽大而碧绿,微风吹来,透出清甜的香气,馋嘴的娃儿们知道,吃粽子的季节到了。母亲在芦苇前面打粽叶,择拣那些宽大而又嫩绿的叶儿,娃儿们提着小竹篮跟在母亲身后负责往篮子里装。回到家,母亲泡上糯米、红豆、红枣、葡萄干,将刷洗干净的粽叶放开水锅中焯一下,捞出沥干,再放在清水中浸泡,这样的粽叶有韧性且不会破裂。当母亲剪好一段段白色的棉线儿,豆、米、红枣也已泡发后,便开始包粽子。娃儿们有时候还拿过苇叶儿圈成锥筒状跟母亲学起了包粽子,怎耐无论怎样努力和效仿,包出来的粽子总是露着米还瘪塌塌的。几回尝试下来早已没了耐性,拽了两根母亲包粽子用的长棉线,找来两根细竹棍,一头系在竹棍的顶端,一头系一小块从母亲手里讨来的猪肉,便和小伙伴一起去芦苇荡钓小龙虾去了。拴着肉的线抛入了水中,手握小竹棍做成的简易钓竿,正襟危坐,半为游戏,半为钓虾。不成想没多久,眼见线被拉直,虾儿上钩了!急急地拉紧往面前拽,拉出水后向身后的岸边的田地上一抛,此刻的大龙虾已失去了威风,防御性地举起大钳子,向后退着。一个制服小龙虾,另一个早已飞奔回家找装虾的小桶去了。远远的就听到他兴高采烈地喊着,“妈!妈!我们钓到虾啦!”
当我们提着小桶满载而归时,母亲的粽子也煮好出锅了,整个厨房都氤氲着苇叶儿的清香和糯米粒儿的香气。提起一个来,捆扎紧实,俨然一个个艺术品。拉开线绳的活扣儿,剥开粽叶,粽子晶莹剔透,香糯可口,饱满瓷实。而晚餐又比平日里多了一道红艳油亮的油焖大虾,因着是自己钓来的缘故,吃起来感觉更香。
几乎整个夏天,慈爱的母亲总是隔三差五地打来苇叶给孩子们包粽子吃,蜜枣、猪肉、火腿、黑米、糯米,不断变换花色和种类。而我们,一个暑假里总喜欢结伴去芦苇荡钓小龙虾,用母亲的话说,“又晒得红头杠脸的。”但她心里明白,黑归黑,孩子们收获的那种快乐无论如何是很难得到的,而太阳也似乎充满了魔力,让娃儿像阳光下的禾苗,长高、长壮了很多,也变得更壮实了。
昔日的芦苇荡,牵萦多少儿时的记忆和念想啊!
作者单位:蚌埠医学院成人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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