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念书家张行之 □钮春生
本文作者和张行之(右)及其书法在一起
去年四月的一天早晨，我接到朋友李强的电话，说张行之老师走了，我问到哪去了，他说：去世了！我脑子一蒙，这是怎么回事？前天我俩还在一起探讨书艺，准备为他筹办一个张行之书法拍卖会的活动。没想到人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我儿子钮欣听到这个噩耗，连夜赶写一篇悼念张行之先生的文章。蚌埠市广大书法爱好者和熟悉张行之的人一片哗然，无不惊讶和惋惜。
四年前我在津浦大塘北侧小南门办了一个书画斋，爱好书法的朋友很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都喜欢与我探讨书法创作方面的事。一次，进来一位长者，外貌儒雅，温和有礼。相谈中得知，原来他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在蚌埠市享有盛名的书法家张行之先生。由于家庭原因，他已近三十年没有出来参与书法社会活动了。他落座后，我向他求教，张老师看到我房里书案上笔墨宣纸齐全，顺手起笔挥毫……我看着案上的书法暗叹，他的书法功力非同一般，遒劲潇洒，粗犷老辣，浑圆雄健，是不多见的一种书体。特别是他写了首苏轼词《赤壁怀古》，一百多字一气呵成(见图)。挥笔如雨，左右顾盼，上下呼应，收笔含蓄，笔断意连。他送给我的书法作品，我都精心装裱，挂在大厅里，很多人看了都非常喜欢，有几次有南方人路过书画斋，看到作品就脱口惊呼，连声赞好。还追问是哪位老师的作品，能不能找机会见见作者。
记得一九八三年，我在蚌埠第三毛纺厂宣传科工作，新建厂房是一栋十二层的白色大楼，耸立在淮河南岸，雄伟壮观。当时的厂长唐俊生喜好书法，讲究厂容厂貌，问我能否请一位名人题写厂名，我想到当时在省里的张凯帆，他名气很大，是毛主席都赞赏过的书法家。于是我拿着张宽先生给我写的介绍信，直奔省委大院。到了张凯帆家，刚刚落座，凯老问我来意，我告知后，凯老随口说：你怎么不让你们蚌埠的张行之写？我说我不认识他。他说：“张行之字写的好。”有一次省里开会，张行之也参加了，中午吃饭，张凯帆拉着张行之的手，向大家介绍：“这是蚌埠的书法家张行之，他的字写的好啊！”
这几年，由于我和张行之频繁接触，过从甚密，很多人想通过我求他的字，我但凡开口，张老师有求必应，随手挥毫，从不推托。有的朋友回赠些礼品，以示感谢。还有些朋友就没有什么表示，他从不计较。有次他就说道：“以前给人写的字，大都作为礼品赠送，传播文化，丰富生活，喜欢我的字，也是种缘分，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朋友吧。”
张行之的书法近年来影响与日俱增，他七十余年专注书法研究，孜孜不倦，笔耕不辍，苦苦探索。他的作品飘逸自然，可谓“无瑕人品清似玉，不俗笔墨淡如仙”。2015年12月，我陪张行之到安徽财经大学参加《博雅淮艺书画拍卖会》，他参展的三幅作品，其中两幅以高价成交。会后我问收藏者喜欢张行之的书法吗。他说：“非常喜欢，遗憾的是钱没带够，不然我就全部留下了”，经我介绍后，他们才知道在我身边的就是张行之先生，大家都非常高兴，拥在张老师身边，纷纷合影留念。
近年来张行之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人都想见见他。2016年11月20日，在天庐大酒店，我和朋友们一起为他成功举办了《张行之书法艺术研讨会》，会议由省内多家新闻媒体、书画家、作家和上百位书法爱好者参与，群英荟萃，济济一堂。在会上，时任蚌埠市书协主席米旭东声情并茂地说：“张行之先生是蚌埠市卓越的书法家，我们对他的宣传太少了，我是有责任的。”会议快结束时，乡土作家刘化云站起来说：“我还有两句话，第一句，想求一幅张老师的墨宝，第二句，想请张老师现场挥毫，我们一饱眼福。”大家纷纷鼓掌赞成，张老师虽然耄耋之年，但精神非常好，遂慨然应允，现场泼墨。大家纷纷举起手中的手机、相机，都想记录下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
那天，每位参会人员都获得了一幅张老的书法作品。张行之的书法在蚌埠市的影响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书法报》蚌埠工作站站长石泉也十分崇拜张行之的作品，并且不止一次的跟我磋商，想为张行之出一本书法艺术专辑，并且在《书法报》上刊登一个专版。张行之生前也有此意。石泉想告诉人们，蚌埠有一位优秀的书法家，是如何受到尊重和喜爱的，对后人都有教益，也是对张老师最好的追思。我的同事，企业家聂广松先生也是张行之的朋友，我们多次商谈，已经确定计划在2017年由他出面联系几位有实力，爱好书法的企业家，共同为张行之书法艺术在市图书馆举办一场书法展示暨义卖会，会后作品由几位企业家出资收购，拍卖款全部捐给公益事业。这是多好的构思啊，可惜张行之老师没有等到这一天。
张行之老师一人居住在淮河堤岸，虽然孝顺儿女常回家看望，但一人在家不免有些寂寞，我也常到他家闲聊叙话，有时看到他一人孤灯独坐，我总觉得他是否孤单了些？看到我他很是欣喜，有时我就拉他出去散步，到小街这片的酒店坐倒，小酌几杯，我俩喝酒每次点菜他都拒绝我多点，每人两只鸭头，一盘花生米，他常说我们都是劳动人民，不要浪费。酒量提前定好三比二，他三两，我二两，喝到高兴时，不知不觉一斤白酒就下肚了，他说：“我俩喝酒最痛快，随意，我最怕与众多人在一起喝酒，只是起身敬酒都受不了。”张老师虽然少言寡语，但那天酒后他没有离席，话多起来，他叙说自己年轻时的爱情故事，他说与爱人从小同学，都酷爱书法，因书法结缘，他娓娓倾述爱人如何温慧贤淑，彼此恩爱，如影随形。不幸的是爱人患了重病，他陪伴患病的爱妻整整二十八年，不离不弃，忠贞一世，每天下午都到淮堤散步，享受这温馨的时光。说到动情处，他的眼眶湿润了，他说爱妻离世后，万念俱灰，也想随她而去……很长一段时间，张行之一人在长堤徘徊，望着滔滔东流的淮水，追忆当年的旧时光。
张行之老师离开我们一年了，我仿佛觉得他并没有走远，他儒雅的身影时隐时现地出现在我的脑海，始终不能忘却当年我们共同探讨书法，一起畅谈挥毫的情景。他低调为人，品艺兼优的一生将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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