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角子 ◆许 丽
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
父母住在一楼，门口有一小块地，种了一棵桃树和好几种花，春风里的桃花开得正艳，月季也已有了芽孢。一个周六下午，我捧着一盆开得红艳艳的杜鹃推开了家门。母亲看到这盆正值花期的杜鹃，高兴得笑眯了眼。我偏爱杜鹃，每年都会买一盆回来养，花期一过却又弃之如敝屣，因此没少得了母亲的埋怨。今年终于记住了母亲的话，但却又不敢保证会照顾它到下一个春天，何不把它种到母亲的小花园里呢？
母亲一边移栽杜鹃花一边跟我絮叨：花草菜木都是有灵性的，你要用心来待它们，像你这样手都怕粘泥怎么行……对了，我给你包点菜角子吧。我说：不要，麻烦死了，这年头什么买不到啊。她说，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买的包子油大卫生也不放心，哎，老孙，我给丫头包点菜角子可行啊？孙叔从屋里探头出来说：这点小事你还问我，当然好啦，需要我帮忙吗？母亲笑着小声对我说，我当然做得了主。
我的老家在皖西山区，一日三餐以大米和玉米为主食，几乎不吃面食。1988年搬来蚌埠后，母亲学会了一些面食做法，其中最受我们姐弟喜爱的就是菜角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一直还认为我们喜欢如初，每年这时候都要包给我们吃。拗不过她，我说，我来剁馅吧。母亲手一摆，这点馅还要你剁，一边坐着去。她娴熟地把青菜和蒜苗切碎，又从冰箱里拿出煮好的咸肉，加上香干，当当当地剁了起来，古稀之年的母亲总是展现给我她最好的一面。
我在餐桌这边看着她，她头顶的一圈“菊花心”让我的心莫名疼了一下。你剁好了馅，我帮你把头发染一下吧。母亲说好啊好啊，就琢磨着你哪天回来帮我弄一下呢，看你忙都没敢说，正好我昨晚刚洗的头发。阳光透过纱门洒在房间里，我用刷子一层一层地刷她头顶雪白的头发……
一番忙碌之后，母亲开始包菜角子，馅放得足足的，每一个都像一轮弯月亮，她不让我动手，闲着无事，我用手机给她录像。母亲站在灶台边，不停地转动锅，说，这样小火少油，慢慢地煎成两面黄才最好吃，你又不会做饭，带回去放冰箱里三两天都不会坏。火光映红了她的脸，看起来无比温暖。我把刚才的录像放给她看，说，你坐着的时候根本看不出驼背，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脸上也没什么皱纹，头发一染多年轻，哪像70岁的人啊，看看你多好看。母亲白我一眼：看你四十几岁的人了，一点不作大人气！不过也是，你张阿姨她们老夸你还像个小丫头妞子。我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嘛，丫头随娘嘛，人家都说我还是小丫头妞子，你说你怎么会老！
出门回头望望母亲的小花园，叶绿朵红。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一尾幸福的鱼，自由自在地在母亲的爱海里快乐地游。而在母亲眼里，我们就好似她伺弄的这些花和菜，不管在不在眼前，只要彼此相爱，真心相待，各自芬芳，她就很开心。
作者单位：蚌埠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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