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演讲 □张西祥
女儿定居北京，已经有家有业有了孩子。在我的印象中，也是做父母颇有成就感的，是她在励志和创业过程中两次演讲。
一次是在1996年，以蚌埠三中第一名的高分考取大学。当时浙大、复旦大学来蚌埠招生的人都登门争着录取，但那时的计算机行业最热门，北京交大的条件是允许孩子入读计算机专业。也就在这一年，三中校方在开学时，约请孩子给小师弟师妹们演讲学习经验，据说反响不错。但当她回来我问她都讲了什么？她仍然是平时大大咧咧、啥都不当回事的“大将风度”：“随便讲讲就是了，何况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讲清的，方法主要靠自己量身定做。”
“主要靠自己量身定做”。不错，小时候她就按自己的方式“量身定做”，做作业时，是坐在小椅子上，两只脚跷在方凳子上放在书本两边，脸夹在脚丫子中间写，耳朵上有时还戴个耳塞子。写累了，起来独步，嘴里还吹口哨。我嗔她：“坐没有坐相，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还吹口哨？像个二流子。”孩子辩解说：“不要管我怎么做，你只要看看我的成绩怎么样就行了。写烦了，还不准我宣泄一下吗？”我没词了。其实，她和二哥是双胞胎，我从我的大儿子身上总结的经验是，切记不能当面说孩子笨，我们对这小兄妹杜绝“真笨”，“蠢猪”之类的秽语，从不说他们笨，当时我还写了《切记不能说孩子笨》随感发在《羊城晚报》上。
即便两个孩子在课堂测验中有时候没考好，但我们总是说：“以你们那么聪明的小脑袋，不应该没考好，想想看，是不是听课时偶尔走神了？”有时候他们也为解不开的数学题为难，我便说：“按照你们优越的智力，这道题应该能解开，上回那道题比这还难都不在话下，是不是新上的定理定义复习得还不全面？”于是小兄妹或者去翻定义，或者争着重新读题。但此时目光已经不一样了，如果说刚才目光的锋芒还发顿，逃避，此时的目光已经变成针尖，烁烁闪亮争着向题目上扎，往往柳暗花明，乐得手舞足蹈。终于，这对龙凤胎中的哥哥以重点小学第一名考取三中，距离满分只差一分，妹妹也是前几名。
到了高中，妹妹的成绩一直是重点班前三名，用家长会上班主任的话说，我们班的前三名谁考了第一都不奇怪，因为他们实力相当。高考时女儿自言自语说，前两次是他俩考第一，这回该我了，果然被言中。由此我还得出一个结论：一个学生只要在成绩上主动和好学生攀比，较劲，这个学生就算成功了，不用家长烦神。
在北京交大毕业并读完研究生后，正赶上工商银行招考9名计算机专业研究生。银行是当时的热门行业，女儿在全国各地300多名报考的研究生中，是总分第二名，但面试时被刷了下来，女儿十分委屈。当时后门风盛行，我告诉她，北京有路子的人太多，相关的人打个招呼远比你的分数重要。女儿想通了，遂应聘于一家日资企业，并很快自学拿下了日语，代表公司来往于中日之间。后来中日之间关系后退，女儿说想跳槽，我问是不是为日本人工作觉得别扭？回答说不光如此，我还想挑战一下自己，应聘美国企业。一次我去北京她家，半夜醒来我发现，女儿正打着微型手电照着英语书本，在“咕咕叨叨”自学英语，她已经通过英语六级考试，看来是为跳槽做准备。我暗自感慨：光有天赋不行，还要加上头悬梁锥刺股啊。
果然，当一家美国企业看了女儿的业绩材料后，表示求之不得。可是干了几年又要跳槽。我玩笑说，人家都怕被老板炒鱿鱼，你怎么一次又一次炒外资老板的鱿鱼？回答说，那个美国老板躲在美国遥控，把公司所有事情都压在我头上，包括用人、管理甚至推销，太累。不管美国老板怎样挽留，女儿跳槽到一家私人企业又已经三年多。至于她在美国给来自世界各地各种肤色的名流演讲，我根本不知道，是从二小子推荐的一份企业新闻中看到的——
“张丹在演讲中提到，在中国市场，借内容吸引用户，服务提升黏性，OTT为品牌提供了全路径的营销空间。OTT作为同时拥有电视与互联网双重优势的家庭大屏，其广告容量与创意空间更大，资源结构更为丰富。由于OTT所具有的互动和操作功能，媒体或厂商基于桌面功能，发展出了各种非常规化的创意广告产品。同时，与视频媒体一样，基于内容本身的营销创新也层出不穷……”老实说，我夫妇虽然也是文革前重点大学本科生，却已经成老黄历，看不懂。但报道的如下内容还能看明白：“作为美国营销行业最具学术气质的顶级论坛，本场活动吸引了来自全球超过230位业内人士的参与，秒针(女儿所在公司名字)是本次会议唯一受邀出席演讲的中国企业。作为业界领先的全域营销数据技术解决方案提供商，秒针此次代表着中国OTT行业创新研究的领导力量，其丰富的行业研究成果与解决方案获得了在场同行的一致好评。”
当我在长途电话中问及她去美国演讲怎不告知家里一声的时候，她仍然是大大咧咧的“大将风度”：“这有什么呀，这都是我的正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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