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碗花 ◆戚佳佳
打碗花是一种开得像碗口一般形状的花。
对于一个不懂农事的外乡人来说，在打碗花还没开出花时，你是很难分辨清哪些是打碗花的。打碗花的藤茎上总有那看不清的毛刺，你的手只要触及它分毫，就会被藤蔓毫不留情地刺到，等你慌忙抽回手掌的时候，不仅会感觉手心火燎燎地疼，还会有那种毛糊糊地趴在手心的感觉，弄得慌里慌张，直想作呕。即使你把手放进沟渠里，用清水使劲搓洗，被毛刺粘在手心的感觉，还是会跟着你的手。
所以，在打碗花还没开放的时候，没有人会轻易去触碰藤蔓，由着它们疯长，就连耕牛也不去碰它。偶尔在打碗花的藤蔓下，躲着几株好吃的草，牛们为了美味，也会试探着向打碗花伸出大牛嘴。只是好进不好出，大牛嘴够着美味的草，一卷舌头，草乖乖地进了喉咙。连带着打碗花的藤蔓，一起往舌头上绕。打碗花的藤蔓越绕越长，牛不紧不慢地与打碗花周旋着。仿佛牛偏要与打碗花的藤蔓绕出一个是非黑白来。
当夏末秋初之时，树上，蒿草上，瓦檐上开出了一朵一朵状如碗状的花儿，红的，白的，紫的，各色不一的花，翘立着，在藤蔓上笑盈盈的，零散地开着。远远地看见打碗花，我便会情不自禁地飞奔过去，只是小时候的我，并不敢摘它。
打碗花，因为其形状与一只碗相似，家乡的人们就称它们为打碗花。也许因为名字的原因，大人们常常指着打碗花说，小孩子不能摘打碗花，要不然会把家里的碗打烂的。那时候，即使是一只碗，家里也舍不得多买几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每一分钱，都得从牙缝里省。
谁敢轻易打烂一只碗，母亲还不跟你急。
每一年，看着打碗花旺旺地开着，心里就直痒痒，小手举起放下，放下举起，真想摘下一朵来，别在两只翘翘的羊角辫上，再别一朵放在耳朵上，而后还有衣服上的扣眼里，还有我的小手心里。全是花，五颜六色，真正是一个花姑娘。
可我的手始终没落在花上，有那么一次，被花引诱的，实在憋不住了，偷偷地摘了一朵，藏进了口袋里。一路小跑着奔回家。在隐蔽的角落，又偷偷地拿出打碗花，看见的却是一朵奄奄一息的打碗花。打碗花在我的裤兜里，失了鲜灵的气息。
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着碗，心里一哆嗦，脸便感觉火辣辣的热。也不敢再用手端碗乱跑了，饭碗放在小桌子上，坐着小板凳，战战兢兢地喝着稀粥。就在这时，隔壁的凤子来找我，挤眉弄眼，神神秘秘的样子。这回，打碗花的事立即被我抛在了脑后。
我慌忙伸手抓碗，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还是碗边太滑，本来手已经抓住碗了，不知道怎么就滑了下去。只听“哗啦”一声，碗瞬间一分为二，稀饭也洒了一地。白花花的饭粒，像一只只眼睛，瞪着我。
这回，我傻眼了。母亲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瞪着我。那只打碗花就躺在我的裤兜里……
如今，冥冥之中好像与打碗花有了某种隔阂。若是有缘与它不期而遇，就在一旁做一个静静的赏花人吧！
作者单位：龙子湖区地委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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