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那个木墩 王绪谦
我家墙角有一个木墩,倚墙而立,朝阳。母亲时常坐在那里,一坐就是老半天,静静地,不言不语。那只小白猫躺在她的脚边,贪睡地打着呼噜。
木墩放在这儿已经好多年了,是桑树的根部,木质坚硬,尽管历经风雨和岁月的侵蚀,表面上出现了几道裂痕,但依然坚如磐石。木墩的出土是父亲历尽艰辛换来的。那一年,我家建造楼房,建筑面积在原有住宅的基础上需要拓展,因此,一棵长在老房后面的桑树需要砍伐。这棵桑树是爷爷那年代栽植的,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父亲实在不忍心去掉,但因建房需要,只好忍痛割爱。桑树放掉以后,正赶上梅雨季节,那雨大一场,小一场,水天一色,下了不下半个月,房屋没能动工,但却给父亲挖掘树根提供了机会。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总是闲不住,这不,趁着雨歇的间隙,父亲挥着锹掀、?头,要打掉这块“硬骨头”。老人家不急不躁,一点一点地把树根周围的泥土清理出来,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把横七竖八的根茎一个个切断。他的旁边放着水瓶和香烟,累了,就坐下来歇一会;缓过力气,接着挖。有年轻人打此经过,使上一股子猛劲,想速战速决,怎奈树根纹丝不动,年轻人只好发狠的用?头砸几下树桩,扬长而去。这时候父亲就会笑着说,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他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跟树桩打消耗战,终于,随着最后一个根茎的断裂,又大又笨的的树桩终于从泥土中分离出来。
一般树桩的命运都是晒干、劈碎,当作柴火烧饭,但这个树桩经过父亲的打磨,竟成了一个坚实的大板凳。父亲把树桩底部用斧头和锯子削平,稳稳当当地放在靠近墙角的位置上。父亲没事的时候总爱坐在这个树桩修成的木墩上休憩。特别是夏天的午后,太阳西坠,楼房遮住了阳光,微醉的父亲便坐在木墩上,感受树荫下的凉风,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母亲常常提醒他:“老头子,床上睡去!”父亲应承着,就是身子不动。孙子孙女们时常盘腿绕膝,围着他闹腾,掏他的口袋底有没有小糖,扳他的手掌剪指甲,把甜滋滋的果冻塞进他的嘴里。父亲半睡半醒,享受天伦之乐。
有时候孩子们也会跟父亲争“地盘”,特别是星期天,孙子孙女们会围在木墩上写作业,上面摆满了书包、本子和玩具。这帮孩子家里好好的桌子、板凳不用,倒是挤在木墩上凑热闹。父亲失去了“位置”,就坐在他们旁边,感受孩子们的天真烂漫,感受快乐美好的时光。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去年那个令人心碎的五月,父亲不幸因病离世,给我们留下了永远的痛。也就从那时候起,母亲时常坐在父亲坐过的木墩上,一个人独处,不言也不语。那一天,起风了,天空零零星星的下起了小雨,母亲坐在木墩上,眼圈红红的,不时地用衣袖擦着眼泪,“娘,进屋吧!”刚从外面回家的我,搀扶着母亲离开了她早已坐热的木墩。
不管人世间有多少悲欢离合,春天总是笑盈盈地如期而来。在木墩上静坐已经成了母亲的习惯,成了她内心深处的追寻,成为一种可以触摸的精神寄托。我有时会陪着母亲坐在那儿看春天的风景,看我们家的风景。枝头绿了,喜鹊在垒窝筑巢,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桃花开了,早已到了挂果的树龄。父亲和母亲在我们家的空地上由南往北栽植了多棵桃树,果子成熟的时候,我们和邻居们一起大饱口福。桃树不仅美化了庭院,还成了邻里和睦团结的吉祥树。我们家的北首是一排挺拔的杨树,高耸入云,树龄和单株材积量在全村都屈指可数。这也是父母亲创立的一份家业。曾有人多次上门欲购杨树,都被父亲拒绝了。父亲给我们留下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兴家立业的宝贵精神。那片小小的菜园也见证了父母的辛劳,父亲提水,母亲摘菜,我们总能吃上无公害绿色食品。就说园里的黄瓜吧,奔波了一天回到家里,品尝一根鲜嫩的黄瓜,享受一份难得的味觉盛宴。
“娘,您坐在这里看到的风景真多吧。”娘的脸色终于舒展开来,“你爸把木墩放在这,什么都看得到。”
是的,父亲其实并没有走远,这木墩、这树、这园、这景不就在他的眼前吗?清明节到了,父亲,你回家吧,看看家,看看孩子,看看坐在木墩上的娘......
作者单位:怀远县包集镇人民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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