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风凉 钱广安
秋风不燥,时光正好。
随着九月第一缕清风的如约而至,它轻诉起浅秋的情思,云也淡了,天也蓝了,像一面透亮的镜子,无边的稻田尽收眼底。晚稻已经扬花,不事张扬的花蕊做着甜美的梦,不忍猜透,无须揣度。
又是一千个日夜的呵护与陪伴。他们从三年前的稚嫩、躁动到现在的历练与安稳,太多成长的时光属于漫漫长夜和奋力拼搏的课堂。作为一名普通的教师,永葆一颗年轻的心,没有理由倦怠,不敢轻言放弃。也曾想去赏一段春景,诗意成行；也曾想去望几弯瘦月,忧伤成海。无奈心系学子,望着一张张顾盼、彷徨的面孔,万般荣辱与得失,去则泰然,来则安之。不论我们如何老去,在书本中,都要和孩子们一起,满腔激情地置身于秋的怀抱,去开启和唯美一段时光的梦。
三年前的九月,“茹”刚从外地转来,圆圆的脸,大大的眼,浅浅的靥,很是天真可爱。她对新环境充满了好奇,军训也很快进入状态。军训是对孩子的一种考验,但不论是汗水湿透了衣背,还是鞋子磨破了脚趾,她都不曾退缩。其实,环境最能造就人。什么军训让“神兽”归笼,只是因为宠爱的家庭氛围中唯“我”独尊,孩子缺少独立意识和团队精神罢了。
我们是寄宿制学校,集体生活需要自己的事自己做。“茹”和其他同学一样,晚饭后便匆匆地洗澡、洗衣服,因为还有晚自习。无需指点,孩子们端着五颜六色的盆一字排开,或揉搓或漂洗,有说有笑。不放心的家长偶尔来探视,看到这一幕,心中多了几分怜爱和自豪。他们都说,孩子在家从来不洗衣服,也不知能不能洗得干净。我常劝说,孩子迟早要独立的,舍不得放手是害而不是爱。
没想到第一晚出现“状况”的就是“茹”。熄灯不久,宿管阿姨就通知我说,“茹”不仅不入睡,还哭得稀里哗啦,怎么劝说都不行。见到“茹”,她正蒙头大哭,任凭我苦口婆心的劝说或动之以情的安慰,一切都无济于事,我只好通知家长将其接回。后来才得知,她是在山东外婆家长大的,升中学前就没有和外婆分过床。第一次独立,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面孔,不适应是难免的。
为了让“茹”尽快适应独立生活,室友组建了帮扶小组,主动和她谈心、交朋友。慢慢地,她心结解开了,开心的笑容像绽开的花儿一样。
成长的路上不可能一路平坦,遇到一些坎坷往往更有利于前行和攀登。一千个日夜,走过冬夏与春秋。“茹”和同学们一起,在寂静的深夜默默刷题,在熹微的清晨朗朗读书。饿了,啃几片饼干；困了,凉水洗把脸。即便在飘雪的冬日,即便有我的再三催促,她依旧不愿回宿舍。风帆已经张起,笃定远方的人不会轻易抛锚上岸。一群纯真的孩子,没了春的娇嫩,没了夏的狂热,也没有冬的老练,像秋一样清澈湛蓝、风轻云淡,透着柔和与静美,一份美好的憧憬必将填充得绚丽而饱满。
三年里,“茹”也有过哭泣的夜晚,也有过考试失败的打击,更有过学籍跨省无法调转的困惑和中考与全县异地转入学生竞争的无奈。但这一切,都随着中考的结束而尘埃落定,名次的大跨越使她顺利升入重点高中。暑假家访,感到欣慰的是,她除了包揽了所有的家务,还承担起照看弟弟妹妹的职责。她惦念着父亲常年奔波于收割机和母亲管理几十亩水田的辛劳,一颗感恩的心让她懂得担当,学会坚强。这是生活的馈赠,幸福年代的孩子们尤其需要这些,这是蝶变绚丽衣袂的必须,这是淬炼铮铮硬骨的必须。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于“茹”而言,独立生活的困苦早已成为过往,未来高中三年,即便压力山大,她也一定能从容应对。于学子而言,开学季的秋就是一个阶段的起始,一切都是崭新的。
又是一年秋风凉,突然想起昨晚给我发微信的“怡”,六年前刚进班的样子与“茹”极其相似。今天,她已经踏上了去成都一所重点大学报到的高铁,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及。写到此,校园的铃声响起,我赶紧拿起课本,一群七年级的新生正在课堂里等我。走在林荫道上,举头望去,晴日里,一只白鹤排云而上,直冲碧霄。
秋风不燥,秋日胜似春朝。
作者单位:怀远县唐集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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