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敲钟人 ◆潘顺成
“文革”期间，父亲虽说下放在沙沟大窑当农民，但一直关注时政，订了两份报纸《参考消息》《光明日报》。每到中午，父亲会喊：六子，到你朱大爷那拿报纸去。
老朱是门卫。身材魁伟，个子很高，鼻梁直且高，两道浓黑的眉毛像关公大刀，横立在额头下方。他话语不多，但工作认真、一丝不苟、任劳任怨。他总喜欢抽旱烟袋，长长的烟袋杆，黄铜的烟袋头前挂着一个小烟包，烟袋嘴是白玉雕刻的。抽烟时“吧嗒、吧嗒”作响，悠然自得的神态，至今回忆起来还很清晰。
那时候，一中校园里师生们，都亲切地喊老朱为朱大爷。我上初中时，班级离校门卫室很近，学校的铁钟就悬挂在教室北墙窗外老松树杈上。我的课桌，就临窗下，透过玻璃上的反光，老朱敲打铁钟的一举一动，我看得一清二楚。
老朱敲的钟，是用一米多长的钢轨做成，钢轨上方穿个孔，用一根粗钢筋悬挂在老松树杈上。老朱的铁锤，不大不小，小了没劲头，敲打起来钟声传的不远，铁锤大了，浪费气力，且挥舞起来不顺手。老朱铁锤，拳头大小，挥舞起来正合力。锤杆是怀远特产石榴树枝做成，石榴树枝富有弹性，上下敲打，顺势而发。快到上课时，老朱昂首看看钟，猛吸几口旱烟，提提精神头儿，再把烟袋头往左脚鞋底磕磕，提前一分钟准时拎上大锤，赶到老松树下。只见老朱昂起头，瞄准大铁钟，当、当、当的敲打，钟声回音悠长，清脆响亮悦耳。老朱敲打铃声很专业，阵阵钟声，在校园里飘扬，节奏感强烈，如一曲醉人的击打乐，提神震撼。
那时，一中校园没这么多学生，也没这么多老师。老朱干的工作，不光是拎锤敲钟的差事，他身兼数职。除敲钟收发报纸外，每天清晨，老朱早早起来，把门槛提起，整个学校安全保卫工作，就老朱一人。同时，老朱还兼任打扫校园卫生的工作，我时常看见老朱拿着把大扫把，在校园内来回走动，见到垃圾杂物，随手扫上几把，从没听说老朱说声苦叫声累。
时代变迁，一中门卫已由当年老朱一人，演变成一个“加强排”了，拿锤敲钟也已成老黄历了。如今现代化的电铃，只要轻轻一按，铃声便响彻校园。不知道老朱如今是否健在？
作者单位：怀远县政务服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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