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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虎邦国

白银晚报 2018-02-01 00:00 大字

□王承栋

虎邦国,隶属于靖远县乌兰镇,是一个小小的自然村落,后改名河靖。靖,是平定,安宁之意。

近年来,每到天寒地冻时节,河靖坪西北侧濒临黄河的悬崖上,就有近千米长的“冰瀑”奇观,吸引不少户外爱好者和周边群众前来拍照、观光,今年更甚。每每到这里,我总有另一种情感涌上心头。

当地人原把这里称“虎邦国”(音),也有人写成“虎帮割”,因为第三个字音读为“guo”,所以我如此写来。当然,这只是本地人的口音,并非就是一个小国。有说,这里原称“河包口”,现在的官方名称是“虎豹口”,来自1936年10月红四方面军在此强渡黄河留下的名称。当时红军来到这里,误把方言“河包口”叫成了“虎豹口”,后来便更名如此。

河包口自明、清以来作为靖远四大官渡之一,是靖远去兰州通道上的重要渡口,也是古丝绸之路上的要津。清代光绪年间知县储英翰曾勒石立碑,亲撰《河包口官渡记》,足见其地位之要。我小时候听姥姥的介绍是以前这里水草肥美,森林密布,时常有老虎到河边饮水,所以亦称为“虎邦过”。

也有说,虎豹口的名称由来已久,明代甘肃巡按御史张雨撰写的《边政考》所载靖虏卫防御图,附近就有“虎豹口墩”,而且清康熙版、乾隆版《靖远卫志》及陈之骥编撰的道光版《靖远县志》中均有记载,皆称其为虎豹口,是当时的边防要冲。

还有人解释,靖远人的“邦国”,外地人称为“半个”,也即一半的意思,“虎邦国”即“虎半个”。据说在风水大师眼中,以黄河为界,对岸的中堡坪(山)是条龙,至今其山依旧称为鱼龙山;本地的河靖坪(山)是只虎,所以称为“虎邦国”,意指一半(一边)是龙山,一半(一边)是虎山。当然还有大禹治水之说,风水虎先生治恶龙等等迷人的传说。

记忆中的“河靖”和“虎邦国”是两个地方,虽然两地相隔不足五里。河靖,是现在的河靖坪上,虎邦国则是坪下。

所谓的虎邦国,当地人俗称“水地来”,专指自如今虎豹口渡河纪念碑到河靖坪西南毗邻黄河东南之地,也正是如今冰瀑西面的盐碱滩。

我的外婆家正在虎邦国,是母亲生活过的地方。母亲曾在这里耕田种地、纺棉织布:无论是夏天的树荫下,还是冬天的热炕上,都曾有母亲勤快的身影。这里也是我小时候曾经玩耍的地方,无论是春天河边的沙滩,还是秋天的田园,都曾是我无所顾忌嬉闹的场所。

黄河自平堡乌金峡出口,经过四龙口、北湾镇,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乌兰镇贾口村,遇到拉牌山阻挡,转向东南,再绕河靖坪而去,成为一处“S”形,虎邦国恰在S型的上湾内侧。因为此地南、西、北三面黄河环绕,东依河靖坪为屏障,一方险要,旱涝保收,自明代便有人定居生活。

独特的地理环境,便利的河水浇灌,使得这里成为一方风水宝地。先前的老百姓除了收获粮食蔬菜外,更多地培育瓜果,栽植树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直过着虽不富贵,却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记忆中,虎邦国的西瓜特别好吃,皮薄、瓤甜,有俗语“瓜拌炒面,香死老汉”的夸张。还有一种被称作“牛奶头子”的水果,形状如大枣,酸中透甜,味道与众不同。另外,传统的糁饭下(就着)“茄辣西”(茄子辣椒西红柿混炒),至今都是当地人的所爱。

当然,这里最为出名的,是一种被称为“香水梨”的水果。其实,香水梨不仅在靖远,乃至白银附近沿河一带广有栽植,但时至今日,让我最难以忘怀的,依旧是虎邦国的香水梨。

小小虎邦国曾有两千多棵梨树。记忆中的村落古树掩映,风景迷人:春天,梨花带雨,清秀娇美;夏天,梨叶遮阴,凉爽惬意;秋天,梨果泛金,挂满枝头,是人们无比羡慕的“世外梨源”。

当地农民把摘果子叫“下果子”。下香水梨果子一般在秋分或者稍后的节气。这个时候,遍树的香水梨通体翠黄,饱满圆润,就得采摘。每到下完香水梨不久,小舅便会尊姥姥嘱咐,给我家带来些许,虽然不多,但秋风起时,梨香飘逸,相邻都闻得见,更惹得我口水直流。

但这个时候却不是吃香水梨的最佳时节。母亲总是只让我们兄弟品尝一两颗解馋,然后把剩余香水梨放在阴凉处,待其“出汗”,也即表面生出一层水雾,然后在冰天雪地里冷冻起来,直到过年。

终于等到过年了,从冰存的冷窖中取出的香水梨,已经不在黄润,而是焦黑。虽则难看,但这恰是到了好处。母亲会盛上小半盆,放到火炉旁,在等待消融中,我们已经馋的连带着冰碴咬上一口,伴随着果汁甜到心底,一股深深的亲情便浸透在这浓浓的梨香里了。

河靖坪是一处独特的地质构造,其下为黄砂岩,上面覆盖黄土。20世纪70年代,河靖坪引黄灌溉,田地里多余的水便通过山层砂岩渗出,夏天是滴水帘,冬天成冰瀑川,而且越来越严重。

令设计灌溉者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自坪上渗出的水,富含盐碱,成为虎邦国这一肥饶之地的直接杀手。先是从山崖底,再到中滩,最后蔓延到整个河湾,都被侵袭。随着盐碱地的加重,大批的村民被迫搬迁,虎邦国迅速走向了衰老。

于是,稻麦不产,瓜果不甜,就连香水梨,也渐渐变得苦涩,直至一棵棵三百多年大树相继死去,昔日繁盛多时的古老村落,竟成了今日的现代荒滩,成了永远也回不去童年记忆,想起来,总有些许的悲念。

如今,虎邦国古村庄已近被完全摧毁了,除去几位老人在这里坚守外,村民已经陆续搬迁。每每透过浑然天成的冰瀑,便见黄河边一片白花花的盐碱地。许多的梨树枯死后,又被村民砍去树梢烧柴,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伫立在那里,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今日的无奈。或者说,正是它们,勾起了我无数梦想,最终却不得不割舍的童年记忆。

小舅和小舅妈是一对非常孝顺的夫妻。记忆中,姥姥的身体总是不太好,老人家全凭他们伺候着,始终没有受罪,直到最终老去。几年前,小舅家也从虎邦国搬迁到河靖坪,新盖的砖瓦房很是气派,儿女们各自成家,倒也其乐融融,但每每提起先前的院落,总是唏嘘不已。

或许,时代的脚步,本就是让人在留恋中迈开双腿的,但我仍然希望,那些消失的村落,能够重拾繁盛,而不仅仅是一时的旅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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