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一百岁苗族老人随儿流浪他乡14年 14年，换了6个落脚地；思乡心切，却不知归期 □本报记者 陈伟玲
在湖南省岳阳市平江县梅仙镇尖山村水沅片一个名为燕坑里的小山窝，住着一位年过百岁的苗族老人陈祖莲。陈奶奶听力已不好，但常常守在破旧的房檐下，期待着有一丝来自家乡——西林的声音。
14年前，她跟随着儿子王正荣奔波千里，从老家西林县普合苗族乡岩腊村小家湾屯，背着行囊，一路辗转，到湖南省岳阳市平江县梅仙镇尖山村，最后在燕坑里安顿下来。陈奶奶曾以为这只是短暂的旅途，很快，她就能跟随儿子回到心爱的家乡，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就是14年。
一、
14年，换了6个落脚地
王正荣告诉记者，14年来，母亲的身体还算硬朗，没得过什么大病，虽然日子过得很是清贫，但还算平静，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母亲对家乡的念叨也变得频繁了许多。但近两年来，不知道是听力衰退，还是精神不如从前，母亲提出要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王正荣说，他何尝不想完成母亲的愿望，何尝不想落叶归根，他比母亲更想念家乡。但是他只能跟母亲一起守望着，因为现实生活实在太困难。
王正荣告诉记者，母亲一共生了10个孩子，活下来6个。他有1个哥哥、3个姐姐、1个妹妹。小时候，王正荣过继给叔叔婶婶，后来叔叔婶婶过世了，再后来他的父亲也过世了，母亲重新跟他生活在一起。为了照顾好年迈的母亲，他去哪儿，就把母亲带去哪儿。王正荣娶妻后，生了2个儿子、3个女儿，后来又捡养了1个女儿。在老家生活基本上都是靠天吃饭，一家9口人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2002年，王正荣有两个女儿都嫁到了湖南省平江县，他听说女儿那边的人多出去打工了，很多良田都丢荒了，正在寻人来种，只求有人耕种，不收分文。勤劳简朴的王正荣和妻子决定前去耕种谋生。夫妻俩收拾包袱，带上老母亲和孩子们开始了外出谋生的流浪生活。他们一家颠沛流离，千里辗转到湖南岳阳，14年来，换了6个落脚地。
最后，王正荣一家选择在岳阳市平江县梅仙镇尖山村水沅片燕坑里住了下来，这里有一栋孤零零的房子，虽然年久失修、岌岌可危，但也为一家人提供了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王正荣说，母亲这么大岁数，还让她跟着自己到处奔波，感觉挺对不住她的。但陈祖莲是个祥和的老人，不管生活过得有多苦，她都没有埋怨过儿子半句。
二、
屋漏逢夜雨
他乡日子一贫如洗
这么多年来，王正荣一直耕种着别人的田地。他说，好心的邻居们不仅不要他的租金，有部分看到他们母子的日子过得太艰辛，还买了化肥之类的农用品送给他。
就这样，虽然背井离乡，但在辛勤劳作下，王正荣和妻子养大了几个孩子，老母亲的身体也还算健康，日子清贫却也还算和谐。但不幸的是，王正荣的妻子多病，多年来医治花去了所有的积蓄，却最终还是去世了。而更不幸的是，王正荣在一次犁田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脚，因没有休息好被感染。如今，双脚十趾扭曲变形，一双脚掌流淌着鲜血，伤口深可见肉，愈合后的红色皮肤和灰黑色的痂皮布满脚背小腿，令人不敢直视。王正荣说，他碰不得露水，近不得炉火，否则双腿都会疼痛难忍，也因此干不了什么活了，家庭更是一贫如洗。这些年来，能够让母亲吃上荤腥饭菜的次数屈指可数。幸运的是，老人的身体一直比较健康，这些年来没得过什么大病。
王正荣在平江的2个女儿和他已入赘妻家的小儿子的生活都自顾不暇。他已离婚的大儿子只身在外打工，挣钱给妹妹还有一双儿女上学，艰难地维持着六口之家的生计。
老母亲的房间很是简陋，房顶有两个小洞，正午的阳光可通过小洞直射在她的床上。房里长了霉斑，用四块砖头垫起的旧床垫就是老人的睡榻。雨水冲刷带来的黄泥同样在房内留下了痕迹，沿着内墙面一直流到了地面上，墙面的灰浆剥落处如一张裂开的大嘴，吞没了肆虐的泥痕。
三、
老人思乡心切，却不知归期
面对生活的艰辛，老人也许已经麻木，她更多的时光是坐在床边发呆。王正荣说，相对于目前糟糕的生活状况，母亲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想念家乡上，不止一次念叨着家乡的情况，说哪怕是回去住个烂草棚都好。话虽如此，但并不现实。王正荣说，母亲那么老了，做儿子的总不能不给她一个遮风挡雨之所，可连维修现在住的烂房子都没有钱，他哪来的钱回老家建房子给老母亲住呢？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心里就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也很想念家乡。”说起老母亲的心愿，王正荣显得很是无助。他跟老母亲一样很想回老家，但现实中的经济问题横在了面前。且不说他和老母亲的身体是否适合车途劳顿，就单单回家这笔路费就是个大问题。
“我们出来十几年，老家也没有房子了。”王正荣说，落叶归根是愿望，但如果他和母亲要回西林老家，他们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是横在母子面前最大的困难。
王正荣告诉记者，起初，老母亲还能洗衣做饭，但如今她几乎听不见声音了，眼睛也越来越不好使，整天喜欢窝在床上，有陌生人来，也只出来打个招呼，随后就自搬凳子一旁坐去，不再理会外人。
王正荣说，由于媒体的报道，以前寂寞的燕坑里如今偶尔会有陌生人前来看望他和老母亲。而老母亲则更希望来的是家乡的人。这一点，让王正荣很心酸。
本报将继续推出陈祖莲老人的相关报道，敬请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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