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鸡□西林县八达镇第二小学 陈玉明
近日，给学生上了老舍先生写的《母鸡》一文，我又想起十多年前，在乡下任教时喂养的那只母鸡来。
那是一只羽毛呈灰色的母鸡。买来时足有4斤重，红红的脸冠，滚圆的身体，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要产蛋的鸡。我住的房子后面是一大片荒坡，邻居们就在坡地上养鸡，妻子说杀了可惜，留下来养着生蛋也好。我在屋后搭了个简易棚，那便是母鸡的“家”，关了十多天后，便和邻居的鸡群一起放养，天一黑它便从坡地自觉回到“家”休息。早上喂食后，它又上荒坡玩乐去，极少让人操心。有一天，妻子见它在棚子边“咯咯”地转，知道它要找地方下蛋，便找来干稻草，在棚子里做了个窝，母鸡真是“心有灵犀”，不几天就开始在窝里下蛋，一个多月后，母鸡孵出了十多只毛茸茸的小鸡。母鸡精心守护着小鸡，就是主人靠近身旁，它也会振翅飞起来啄，不让你靠近。喂食也只是远远地喂，待你走后，它才“咯咯”地呼儿唤女来吃。随着小鸡渐渐长大，它开始放松护卫，让儿女们各自撒欢。
我们学校离南盘江只有两三百米。养鸡闷了，妻子说想养鸭子，但鸭苗不好找，当时市场上即使有，品种也不是很好。于是妻子想起了农村的土办法，在母鸡第二次下蛋准备孵蛋时，从农户家买了8个本地鲜鸭蛋，悄悄把鸡蛋拿出，换上鸭蛋，母鸡不识真相，照样诚实地孵鸭蛋。孵鸭蛋可苦了母鸡，一般鸡蛋21天就孵出小鸡，可鸭蛋孵了近30天才孵出鸭崽，母鸡足足多付出了一个多星期的代价。小鸭出生后，母鸡也把它们视为自己的心肝宝贝，寸步不离。两个星期后鸭崽逐渐长大，那天闲着无聊，我拿着一根长竹竿，顶端绑着红塑料袋，赶着母鸡和小鸭到南盘江边玩。这些小鸭子天生是游泳健将，一到江边便不要命地“扑通扑通”跳进江里戏水，母鸡则在岸上急叫着，踱来踱去，有几次想下河，但脚一靠近水边又把赶紧缩回，只能看着滚滚江水，无可奈何。小鸭子往下游，母鸡急着沿江边往下跟，小鸭子往上游，它又跟着往上跑，很怕自己的宝贝被水冲走。很快，小鸭子往上游了四五十米，母鸡也跟了四五十米。这时，一条约有三四米宽流入南盘江的毛溪挡住了母鸡的去路，而小鸭子仍欢快地往上游，一点也不理会岸边母鸡的叫唤。看着小鸭子越游越远，急切之下母鸡大叫一声，振翅飞过毛溪，瞬间让我感受到了母爱的伟大。
小鸭子长大后，母鸡第三次孵蛋，这次母鸡带崽的印象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小鸡孵出来一个星期后，遇上了可怕的鸡瘟，邻居家的鸡都死光了，发现问题时我打算把母鸡关起来，但为时已晚，有几只小鸡已奄奄一息，母鸡也开始萎靡不振。我急忙到兽医站买药回来灌给它喝，但母鸡喝了药还是每况愈下，我干脆把兽医请来，给母鸡打了一针，可最终还是挽救不了它的生命。那天中午我回到家，推开后门一看，母鸡在不远处半蹲着，稍撑开双翅，耷拉着脑袋，几只小鸡躲在它的腹下，叽叽地叫着。我走近用脚稍踢开，母鸡双脚掌定型僵硬地张开朝上，将它扶正它还是平时“抱”小鸡的姿势。可见，它临死前还不忘给小鸡们当庇护伞。
台湾教育家高震东先生曾说过：“爱自己的孩子是人，爱别人的孩子是神。”这母鸡既爱自己的孩子，也爱别人的孩子，为人师者的我，有时真觉得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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