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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近古稀的宫保府英语讲解员□本报记者 陈 媛 文/图

百色早报 2013-08-20 04:46 大字

岑文贵给游客讲述宫保府历史故事。  

年近古稀,却有着一颗年轻的心;文化不高,却有着学海无涯的好学精神。说起他,西林县那劳乡的乡亲们并不陌生,蹩脚的英语成了他的招牌。在地处偏僻的那劳乡,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平静而祥和。岑文贵,从乡村医生到农民,从宫保府管理员到英语讲解员。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用余下的生命努力学习原本毫无“瓜葛”的英语。放弃颐养天年,究竟为哪般让岑老对英语如此痴迷?

从小立志从医

1945年,岑文贵出生在那劳乡的一个小山村里,祖祖辈辈生活在闭塞的大山里,生活的艰难让岑文贵从小立志一定要走出大山。那时,乡村里很缺乏医生,看到周围的乡亲连看个病都是一种奢望,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我要成为一名医生!”这种愿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强烈。初中毕业后,在岑文贵的一再坚持下,父母把他送进了卫校的大门。临行前,父亲一再叮嘱他要好好学习,以后要为父老乡亲排忧解难。带着亲人们的期望,三年的学医生涯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常常是别人休息了他还在微弱的灯光下,刻苦研读。虽然那时还很年轻,但心中萌动着“让山里人看得起病”的信念却从来没有停止。

卫校毕业后,岑文贵成了那劳乡最年轻的医生,每当看到经过自己医治的病人康复时,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无论何时,他都穿着已经褪色的解放鞋,行走在尘土飞扬的乡村小路,只为给偏远山村的孩子打针吃药。有时遇上倾盆大雨,多次因路滑而跌倒,但他依然爬起来继续行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岑文贵幽默地形容。

每当碰上困难的时候,父亲当年的那句话又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他咬着牙,一路坚持走下去。如今,看到城里的医院雪白的墙壁、先进的医疗设备及笑脸相迎的护士时,岑文贵不禁感慨万分。眼前的这一切曾是自己多么向往的,可现实却决定了那只能是一场梦。将近30年的行医生涯,给岑文贵的人生抹上了难忘的一笔。是磨练还是煎熬?是坚持还是不舍?此时,在他的心里,五味杂陈,难于言表。

“抠门”为读书

将近30年的行医生涯,微薄的收入常常让岑文贵的生活陷入困境,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穿上新衣裳时,他觉得自己愧对孩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决定放弃这份工作,重新扛起锄头,做起了真正的农民。一夜之间,又从医生变为农民,这遭到了周围亲人的不解和冷眼。

脱掉白大褂,岑文贵回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角色转变的落差并没有影响岑文贵的心情。早上,他和村民们一样,在黄土地上劳作,用勤劳创造幸福的生活;可一到晚上,当人们卸下一天的劳累进入梦乡时,他却在昏暗的灯光下,尽情地抒发着对文学的那份热爱。比不上千古佳作,谈不上精品力作,文字中的点点滴滴无不折射出一个中年男人对生活的理解。“纯属爱好,水平有限,都是些不成器的稿子。”他很谦虚。可当翻开这一页页已经泛黄的手稿时,却惊人地发现,散文里总透露着朴实、淡雅。“上学时就非常喜欢文学。”他说,由于家里困难,自己就去向人借书。

那个年代,只有经济条件比较宽裕的人家,才能有两三本好书,借书也成了最“抠门”的事情。当敲开大门的刹那间,岑文贵才知道“酸”的真正含义,别人冷漠的态度常常让个小的他,蜷缩在角落里。偶尔也会遇上热心肠的人家,可以读上半个小时,完全沉醉于书中的故事情节,却忘了约定好的时间。每次把书物归原主,眼里总是流露出不舍。“你看,这都是我一字字抄下来的。”他向记者展示了一本手抄本,书页泛黄,还有一些被虫子咬过的痕迹。而如今,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读书,但那封尘已久的手抄本仍然让岑老记忆深刻。“有的朋友借走了几本,都没有还回来。”他觉得很可惜,从今以后,也变得“抠门”起来,书一律不外借。

农闲时分,当别人惬意地在树荫下打牌下棋时,他却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屏气凝神。就算是骄阳似火的夏天,屋里老风扇寂寞地叫着,岑老的笔下却不时的涌现出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卖沙糖桔的七旬老太、炊烟下互相打闹的娃娃、潺潺流水却宛若柔情少女的驮娘江等,看似平常的景象在岑老的眼里就是一首首质朴的山水田园“诗”。20年的辛勤劳作,岑老却颠覆了所有人的传统思维,柴米油盐不是生活的全部,书写多彩人生更是一种享受。

意外成为英语解说员

如果不是因为一次偶然,岑老怎么也不会想到,过了大半辈子的他竟还能与英语有一段情缘。2004年,已经59岁的岑老在亲戚的介绍下,来到那劳乡宫保府从事管理员的工作。起初,对于这项工作,岑老显得非常地陌生。一天,他灵机一动,觉得这项工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激发自己的创作热情,就欣然接受了。

每天,岑老除了负责宫保府的日常管理之外,还担任讲解员,给外来的游客讲述宫保府的历史故事。虽然收入不多,但在岑老的眼里,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保护家乡的历史文物,也算是一种缘分。这样平静的日子在2012年被“打破”了,这一次,岑老“荣升”为英语讲解员。说起这个事,岑老兴奋不已,他很乐意和记者分享这其中的点点滴滴……

2012年,宫保府来了一批约10人的外国游客,这下可把他激动坏了。这可是他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到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小小的激动过后,他顿时傻了:不懂讲英语,游客没法了解宫保府的历史,“真是难堪哪!我的老脸都丢尽了。”他激动地拍着大腿说。看着老外在宫保府里像进了迷宫一样,他着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经过了这次教训后,他有了一个的想法:我要学英语!

可是这一想法的提出,立即遭到了周围一些人的嘲笑。有人笑话他,这么老了还学什么英语,真丢人。虽然受到的打击不小,可是家人的支持无疑给了岑老坚定学习的信心。“女儿更是挺我,还说可以帮买英语磁带。”说起孩子,他满脸的自豪。可怎么学?请谁来教?难题摆在眼前。后来,说来也巧,机会就是给做好准备的人。

一次偶然,岑老结识了前来宫保府游玩的那劳中学的邓老师,大家闲聊中岑老无意中说起了自己想学英语的想法。说来也奇怪,本以为自己的想法会被拒绝,没想到邓老师被老人的精神打动了,竟欣然答应了,这让岑老兴奋不已。从此以后,岑老就成了那劳中学的常客。由于没有基础,起初学起来非常困难。“不懂就多问老师。”他说,甚至有时候只能用汉字来标注读音。为了加深记忆,他还专门买了复读机,反复听读。往往一个单词要学习三四个星期,反复听五六十次。可怜的复读机常常是被按了又按,几次差点罢工。

几句看似简单的交际用语,可对岑老来说一点都不简单。“与汉字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苦了我这老头子了。”他说。一个“Hello”,就把岑老真的“哈”得够呛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外的语言怎么如此的复杂!虽然读音远远说不上标准,但经过一年半的努力,岑老总算是把Nice to meet you、Byebye等基本的交际用语学会了。后来,随着老外来旅游的人数渐增,岑老的英语也派上了用场。在这个偏远的小城,岑老蹩脚的英语常常赢得老外的一片赞誉。更有老外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说,“You are very  lovely。”可是他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他请求老外写在纸条上。后来,问了老师才知道人家在夸他可爱呢。

英语,对大多数人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而对于岑老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这条路走得如此的艰难。且不说他学得怎样,说得好不好,但坚持不懈的精神足以让每个人去学习和感动。本应颐养天年,可却奔走在学习英语的路上,岑文贵用他的实际行动诠释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也再一次告诉人们坚持就是战胜困难的良剂。

夕阳西下,岑老还在宫保府里继续着他的工作。傍晚,太阳余晖照在他瘦小的身躯上,每天坚持学习英语,已经成为岑老必须要做的事。这条路,他将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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