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姐”玩转鹅城粤剧30多年□本报记者 陆照德 文/图

全石华粤剧照李碧霞、黄维新在摆弄他们自己制作的乐器  

鹅城玩粤剧谁最好？被问到的都说：“三妹姐”。记者心里嘀咕：到底是妹还是姐？问：玩多少年了？答说：都玩30几年啦！

“三妹，是说她在家里排行老三；‘姐\’是戏迷们对她的尊称，是‘大姐大\’的意思。”一位戏迷介绍说。

令记者感到惊讶的是，鹅城玩粤剧的“三妹姐”不止一个人，“胖三妹”、“瘦三妹”、“水厂三妹”……她们都有自己的粉丝，都是“姐”。

10月18日下午，“胖三妹”李碧霞和跟她一起玩粤剧多年的戏迷们在中华街文明社区一楼举行文明（业余）粤剧团30年“团庆”，部分戏迷们每人出两道菜端来聚在一起，近30道菜分别摆满4大桌，粤剧爱好者齐聚一堂，热闹了一把。

先说这“胖三妹”李碧霞，她家住中华街，1949年出生。李碧霞为人热情大方，与人说话时笑容可掬。记者初见她时，夜晚天热，她摇着大蒲扇，却多扇向记者。也许正是这种开朗活泼、舍己为人的品格，让几十个戏迷乐意追随她，30多年来，她的家成了粤剧活动中心。

“别人都玩玩，就我把这个当饭吃。”李碧霞自嘲道，1980年，她和爱人黄维新从田阳县那坡镇石灰厂下岗回家，做服装生意有声有色。因此，熟知她的人都说：“三妹姐要不痴迷玩粤剧，早就做大老板了。”

李碧霞说，她玩粤剧是家婆引上道的，她婆婆本是粤剧老演员，酷爱粤剧，天天跟一帮粤剧迷玩一块，家成了活动中心，李碧霞从田阳回来后，大家晓得她嗓子好，都鼓励她学唱粤剧，婆婆也希望她做接班人。

“当时我觉得，大家都来我们家玩惯了，婆婆老了，我们不玩，让他们去哪里玩呢？”李碧霞就这样入伙了，“大概听几个月就开始唱了，他们都说好，就唱到了现在。”

开始大家在家里自娱自乐，李碧霞觉得在家里唱人家也不懂，要传承就要拉到外面去唱，出来混，得有个名堂，于是就叫文明粤剧团。为了唱粤剧，原来的服装生意没法做了，最艰难的时候，家用靠她裁衣服让丈夫黄维新拿去卖，维持生活。没有戏服她就自己裁布做，让大伙贴闪片、珠珠；没乐器，黄维新就学着制作，再东拼西凑一些道具，一个有模有样的业余粤剧班成型了……至今，他们夫妻俩制作的戏服、乐器，部分还搁家里，偶尔夫妻俩也会摆弄乐器，陶冶情趣。

百色粤剧爱好者，主要唱“红腔”（红线女的唱腔），听过李碧霞唱戏的人，都说她的声腔几乎与红线女同一水准。20世纪90年代，她常带团去南宁唱，中国曲艺家协会的专家听了都很诧异，于是把她拉成会员。这在业余爱好者来说，是个难得的荣耀。

能玩粤剧30多年，离不开家人的支持，爱人黄维新，叔叔黄维春，姑姑黄惠玲，侄女朱小燕，都成了剧团的核心成员。“一家人都爱聚在一起玩，这是这么多年来，多少业余剧团散了，我们都还在的原因。”李碧霞说，对于生活，他们很知足，子女的支持更让他们感到欣慰。不过，遗憾总是难免，就说那痴迷粤剧的家婆吧，病重危在旦夕的那个下午，一家五口人当晚还得登台唱戏，只好把老太太送去医院，唱完戏再去接回家。“家婆一路反对去医院，死也要死家里……那晚接回家后，家婆就过世了。”李碧霞说起这事，颇多感慨。

痴迷粤剧，执着坚守，30多年来，文明粤剧团不知陶醉了多少戏迷，多少个成员在团里进出，却沉淀下来一批骨干，铁杆成员梁丽群，20岁起加入的梁艺，饰演武生的滕建荣及其爱人古桂凤等。这一年多来，每周一、三、五晚8~10点，他们都聚在社区提供的房间里吹拉弹唱，娱乐自己，放松身心。近年来，文明粤剧团的骨干成员足迹踏遍了广西各个粤语地区，与当地粤剧爱好者交流、合演，彼此都增长了见识。

痴迷粤剧，让高小（小学）未毕业，13岁就当工人的李碧霞脱胎换骨，懂得文言文剧本，通晓粤剧的声乐曲谱，早年为省钱她边听磁带边手抄录出剧本来。如今，一些剧本乐谱上出错，她一听，不对，就改过来。很多戏迷跟她来往多了，都说：“要是三妹姐多读点书，那就不得了了，估计剧本她都能自己写。”

说完胖三妹姐，咱们接着说瘦“三妹姐”。“瘦三妹”，又称“痴三妹姐”、“痴姐”，名叫全石华，说她瘦，是为了区别胖三妹李碧霞；笑她痴，是说她痴迷粤剧自己单枪匹马拉出一个剧团——粤韵（业余）粤剧团，前些年在爱新街群众艺术馆门边管弦曲声不断的，就是他们演奏的。

“唱粤剧，我是为了出一口气。”“瘦三妹”日前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文革\’一结束，我就出来唱戏了，第一出戏是演《十五贯》里况钟的书童。”

全石华，1954年出生，一家4姐妹，大姐全韶华曾是粤剧演员，因父亲是白崇禧的部下，被抓关了起来，妻女受牵连。“唉，我没空跟你说我的苦，还是谈粤剧吧。”全石华说，因为父亲的原因，大姐不得唱戏，读戏剧学校的二姐也只能去当工人，全石华才读到三年级就辍学去工作——帮人家带孩子，颠沛流离，吃尽苦头。她曾给一位姓汤的老师带小孩，汤老师见她聪明伶俐，就供她读完小学，“文革”一来，这位汤老师挨批斗，全石华一家也被下放汪甸，1976年才得回城。

少小时经受苦难生活的历练，让全石华有着很强的自尊心，她为两个姐姐不得唱戏不平。本身喜好文艺的全石华，一回城就加入当时歌舞团组建的业余粤剧班，学着演唱粤剧，一度在原百色地区粤剧团演唱粤剧，与谈础君、罗京扬等人同台演出。

当时，全石华的孩子还小，她就抱去剧院，上台时，熟知的戏迷帮抱孩子，退回幕后时，她匆匆忙忙跑来解开衣服奶孩子，准备到她上场又急忙整理好戏服奔上舞台……“你知道，那个戏服多难解开多难穿么？”全石华说着开怀大笑，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勤学苦练，演唱出众，让全石华拥有自己的粉丝群，成了人见人唤的“姐”。全石华后来做了很多种生意，“做什么生意都挺顺，赚得钱。”全石华欣慰地说，但不管做什么，演唱粤剧的爱好都没耽搁，她曾进李碧霞的剧团，后来又自己成立粤韵粤剧团，“服装道具都是我自己投钱买的，这在百色只有我的团能做到这一点。”她说。

人生如戏，没有哪一出不波折起伏。演唱粤剧近40年，演绎多少悲欢离合，但那都是戏，真正让全石华深切体会到悲剧的滋味是2004年的一天，29岁的大女儿因病去世，当晚她恰好有一出节目，是右江区政府举办迎春节晚会，6个人缺一不可。“我不能耽误大家，可我刚经历丧女的痛苦，却要唱着欢快的曲子。”下台后，我整个人都蒙了，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2012年，全石华与她的粤韵粤剧团演出《社区粤剧迷》获得第十六届“八桂群星奖”戏剧类金奖，著名相声演员姜昆给她们颁奖，这让这位痴迷粤剧几十年的“痴大姐”感到功德圆满的自豪。

此外，还有“水厂三妹姐”梁绍芳，在鹅城粤剧的业余舞台上，她们三人都曾各领风骚，为粤剧爱好者所称道。

如今，“瘦三妹”正在兴建楼房，“胖三妹”李碧霞建新房的申报材料也已获批，她们都不约而同地要在新房里预备一个空间，做粤剧文艺活动中心，供粤剧爱好者唱戏，把百年粤剧传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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