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眼神□沙 子

右江日报 2020-04-04 01:09 大字

去年冬天的一个早上,在赶去单位的路上,我看到一位曾经的同事在六中校门口对面的马路边上,双脚踮着,伸长脖子,眺望着步入校门的女儿,那眼神满满都是爱。那一刻,我泪流满面,我想我爸了……

在我心中,爸爸永远是那个在你身后默默注视你的人,他或许爱得含蓄、木讷甚至是不动声色,但他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如超人般地出现。我的爸爸长着标准的国字脸,浓密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很是帅气。爸爸在我心中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最能干的爸爸、最善良的爸爸。

我六岁时,跟着爸爸来县城里读书,当时母亲还在乡下教书。爸爸每天凌晨三点就起来杀猪,清晨我自己醒来时,常常害怕得大哭。记事后,妈妈跟我说,以前我的声音在单位可响啦,起来不见我爸就边哭边喊:“爸爸,你去哪里了?快回来!”看来,我的大嗓门就是在那时练成的咧!二年级第二个学期前,爸爸一个人带着我住在县城,又当爹又当妈。我总是最早一个到学校,因为6点多,爸爸就要开着拖拉机送猪肉到菜市场,我就跟着一堆猪肉坐在拖拉机上来到学校,在校门口等待着门卫开门。爸爸送完猪肉路过学校门口,叮嘱我不要乱跑。至今,他那担心和内疚的眼神我始终不能忘怀。

记得我读三年级时,一天放学路上,爸爸把我拿去学校开大会用的折叠椅绑在自行车后座上,我坐在上面跟着爸爸回家。一路上,我开心得像刚飞出笼子的小鸡,展开双臂喊道:“飞了,我飞起来了!爸爸,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哐啷!”因为车速太快,又是转弯,车子一滑,我从后座飞上前去,右手被压在了身下,我痛得“哇哇”大哭。摔倒在地的爸爸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把我抱上自行车,急匆匆地送我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我的右手被扭伤了,医生进行了处理,给我扎了个绷带。爸爸用沾着灰的手轻轻地拍打着我衣裤上的灰,关切地问:“还痛吗?”眼神流露出来的是深深的自责和心疼。

爸爸还是一个特别善良正直的人,他常常教导我们做人一定要正直,不能贪心,要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以前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爸爸都会交待我们要拿去跟邻居们一起分享。爸爸精通水电知识,技术也不赖,他除了负责单位杀猪工具的修理,邻居哪家水管坏了,灯泡烧了,他总会热心地帮修理好。爸爸退休后来百色跟我们一起生活,单位宿舍楼道里的路灯坏了,他自己掏钱换上新的;绿萝长满了隔离墙,影响了大家行走,爸爸便拿着修剪刀把墙修剪得很艺术,路也明亮多了。一次,我跟爸爸乘公交车去买东西,一位老人上车还没坐下,司机就开车了,老人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爸爸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老人,对司机说:“师傅,以后有老人上车,请让老人坐好了再开车,每个人都会变老,我们都应互相体谅。”那一瞬间,我觉得爸爸就是超人,我给爸爸竖起了大拇指,他那弯弯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曾经,我觉得爸爸只爱妹妹,不爱我。记得初中时,一次我回家过周末,当天晚上他喝多了,叫我起床洗碗,我没起床。爸掀开被子,踹了我一脚,把我拉了起来。我一边哭着一边洗完了碗后,赶紧收拾了几件衣服,跑出了家门,路上还遇到了几个醉汉,我拔腿飞奔到了学校,和舍友们“控诉”爸爸的种种不是。第二天早上,爸爸带着妹妹到学校找我,我躲了起来没见他,他让舍友把零花钱转给我,并且传话说让我“想回家就回来,爸爸错了”。那是我成长记忆中爸爸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一次。其实我知道,爸爸也为我骄傲着呢,从初中到大学毕业,每每我拿着演讲比赛、征文比赛、知识竞赛的奖状回来,还俏皮地显摆获得的奖金时,爸爸那温柔慈爱的眼神里总会“告诉”我:“女儿,好样的,别骄傲哦,继续加油!”

人生啊,时常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给你重重的一击,我那开朗活泼、善良慈祥的爸爸因为癌症晚期,不到三个月就匆匆地离开了我们……

爸爸,春暖花开了,您在那边可好呀?我们都好好的,您可要照顾好自己!我们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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