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苗融合的太敖后裔（上） □本报记者 李 磊 褚良春 胡 珺 通讯员 龙 潇 文/图
挂在堂屋靠伙房一侧的竹祖偶像。
德峨镇的八科村打罗屯
隆林各族自治县德峨镇的八科村打罗屯和德峨村大水井屯，被群山和丛林环绕着，这里树木郁郁葱葱，保留着最原始的森林风貌，有一个敖姓家族在此傍山而居，繁衍多年。他们从中原一路迁徙而来，他们沿袭着汉族的家谱文化，却也崇拜着苗族的竹祖文化，他们用苗语唱着汉族故事的歌谣儿，用祖传的家训美德教育着后代。
不是鳌拜的鳌，是太敖的敖
“很多人都误认为我们这个姓氏和鳌拜有关，其实不是。”敖德金边翻阅资料，边对记者说。敖德金是土生土长在隆林德峨镇上的敖氏后裔，多年来他一直在追寻着敖姓的历史。
据敖德金介绍，通过厚厚的资料追根溯源，隆林敖家的发源要回溯到上古时期，其源流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是古帝颛顼的老师太敖的后代。太敖，一做大敖。太敖的子孙以祖上的名字命名他们的姓氏，于是形成了敖姓。第二种说法是敖姓出自芈姓。春秋时期的楚国国君，他们原是芈姓，但凡是被废弑而没有得到谥号的，都被称为敖，这类国君的后代，也被称为敖氏。
敖德金说，据他这个宗支的祖上流传，传说中，隆林敖姓的先祖是炎帝手下的一名将领，由于当时在名为太敖的地方领兵打仗，故被封疆号为太敖，太敖是敖氏家族最早的始祖。而后敖氏家族在一代代繁衍生息中逐步壮大，到了唐宋时期，有敖姓子孙在朝中为官，其中一个名为敖寅的得到了皇帝的赏识，家族开始在朝中得势。从敖寅公开始，敖氏族谱开始有详细的记录，世系代数延续至今。现在全国各地绝大多数的族谱资料有详细记录的，都在敖寅公之后的世系代数中有相衔接的地方。故家族子孙们将敖寅公定为中华《敖氏族谱》的一世祖。
在迁徙中与苗族融合
敖氏家族太敖一脉的迁徙之路，是一条曲曲折折的道路，经历了漫长的过程。由于祖上为官不顺加上灾荒战乱的侵扰，敖氏家族从中原地区，跨过了长江，途经湖北、湖南后到达了湘西，又于荆楚牂牁时代进入贵州。之后就一直生活在贵州，敖氏家族在迁徙过程中，同当地的少数民族融合在一起，逐步演变成瑶族、苗族、仡佬族、彝族等分支。其中敖德金家族就演变成贵州夜郎竹王古国的苗族后裔，崇拜祭祀竹祖文化。大约在600年前，敖德金家族这一宗支因灾荒又从贵州迁徙到了广西隆林。至今，在广西的敖氏有480户，以百色隆林、西林最多，近1300多人。而在隆林就有418户，其中大多数是苗族。
敖德金家族中祭供的竹祖偶像，是通过一系列复杂的祭祀程序后，用55对小竹筷绕着一对大竹筷和一支母竹并将其捆绑成老祖宗的偶像后，将偶像挂立于堂屋靠伙房最高处，任何人都不得碰触。因为伙房一般建在日出的方向，苗家一路跟着太阳迁徙，东方和北方被视为祖宗的家园，因此把祖宗偶像挂在堂屋靠伙房一则的东北方向。“敖家把竹子分成55对，与其他姓氏有所区别，其他姓氏33对（也有少部分是55对），哪一对代表哪一代祖宗，都有名字，念成祭祀歌谱。供竹仪式时往往把主户的名字依附到偶像中，等到主人归天的那天，再把竹筷子拿出来，举行‘烧筷\’仪式，先是把麻绳绑的竹子摊成一溜，慢慢翻开来，一一念过来，念到最后一对就是死者本人了。‘烧筷\’仪式就是将死者托付给老祖宗带往故里，让其魂归祖宗。父亲死后，儿子要是结婚了接着也立即举行供竹仪式，也把自己名字加上去捆起来供在堂屋上方，这种祭祀文化一直传承至今。”敖德金说。一名男丁从结婚那天起就要举行祭祖仪式，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寄托给祖宗保佑一生平安，直到过世那天才取下进行归宗仪式。而这样的传统祭祀，贵州苗族敖姓中也有类似习俗，但贵州的汉族敖姓却没有。
从中原而来的敖氏家族，为何会有着苗族的竹祖文化？隆林敖氏为何又以苗族居多？在迁徙过程中到底发生着怎样综错复杂的故事？
敖德金告诉记者，目前大家比较认同的说法是敖氏家族一同迁徙至湘西后开始四处分散，而当时恰逢苗族的第二次大迁徙，两个族群相遇，开始有了交流，逐步融合在一起。竹祖文化则是敖氏一支迁徙到夜郎国之后，受到了夜郎的竹祖文化影响。因此，至今隆林的敖氏家族在语言和祭祀方面慢慢融入了苗族文化，但敖氏的前辈们在传承中将敖氏的一些汉文化通过苗语形成歌谣，使其保留至今。
敖姓里的汉文化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的祖先在哪里？”多年来，这些疑问就一直存在于敖德金脑海中。谁也说不清楚，祖父和父亲无法解答，只是跟着老一辈们将家族中口口相传的童谣一遍遍地传唱给他。敖氏家族的孩子们只能通过这些歌谣，懵懵懂懂地触碰敖氏历史文化的边缘。长大后敖德金发现，耳熟能详的苗族歌谣里，隐隐约约能看到汉族文化的影子。歌谣里面的歌词一经翻译成汉语则出现了不少《诗经》、《三字经》、《三国演义》的一些典故名句，例如：敖姓流传的一首苗族古歌，经翻译成汉语，竟与《诗经》里“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有如出一辙的感觉。歌谣里的歌词押韵，行文优美生动如诗歌般，其中一首讲到石猴出世的内容，同《西游记》中的描述非常相似。说着，敖德金就慢悠悠地将歌词娓娓道来：“古时山中人，牧牛在山中，坐在圆石上，石中啼孩童：‘天啊天，哪天生啊哪天生？我娘肚子硬如金，怀我一春300年，四处碰壁出不去，何时才是我生日……？’一连三五天，打扰牧牛人，怨不得安宁，随手操板斧，对着石头吼：\‘天啊天啊，你是石头不是人，我怎晓哪天生？’石头说：\‘我要出生怎么不让我出去？’牧牛老汉气不过，操起板斧砸下去，\‘轰隆’一下从石头里蹦出石猴人……”
另外敖德金家族中沿用至今的字辈，也是一首完整的诗——“开邦宗功举，祖德应承继，万发方荣贵，福禄正昌吉！”由此得知，家族保留着汉族的字辈文化，而诗的内容则跟建国安邦有关，正应验了敖寅公的那段历史。
这些都表示着敖氏家族与汉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直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敖德金慢慢通过研究及与中国各地敖氏同胞们的讨论，得知了敖氏家族自己这一脉的迁徙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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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风”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里，青少年时代什么叫家风也一无所知。但我清楚地记得，父亲给我的“座右铭”是：“处事当思存厚道，待人端在表忠诚。做老实人、讲老实话、办老实事！”它告诉我为人处世的道理。□赵永红（靖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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