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那头水牛 □德保县燕峒乡初中 农 牧
周末回老家，正是农忙时节，看见野外正在奋蹄耕田的黄牛、水牛，我家养牛的经历就像电影镜头般一幕幕涌现在脑海中……
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生产队的集体耕牛按人劳分配，又因为牛少人多，我家没有分到耕牛。庄稼一枝花，全凭肥当家，耕田犁地积肥，怎么能没有耕牛呢。农忙时节，家家户户的耕牛都没闲着，借，难以借到。借到了，不是自家的耕牛，多犁点，延长些时间，就受到耕牛主人的责怪，下次都不好开口再借用。母亲受够了没有耕牛的苦，就决定养猪卖钱买耕牛。种甘薯、芋头，捡野菜，切、煮、喂，将近一年，两头猪终于出栏，花近两百元买来了一头犍牛，解决了眼前的困难。
不久，我读初中了，家庭生活开支随之增多。父母便卖掉犍牛，垫上卖猪的钱，又买来了一头母牛。母牛力气自然比不上犍牛，但生牛犊却可以卖钱，补贴家用，增加收入。可问题也随之而来，我家的房子靠近溪水，底层土地疏松，一旦下几天中到大雨，溪水涨满，水就渗透到屋底，这里一个泉眼，那里一个泉眼，一片沼泽，久久不干。耕牛连个休息的干燥的地方都没有。尤其是秋冬，给耕牛的管理带来困难。不久，又不得不变卖母牛，改养公水牛。
这是一头中等身材的公水牛，也是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头好牛。这头水牛两条长角向头两边垂下，角尾弯曲。右角像个6字，左角则像个反写的6字。刚买到家，左邻右舍都嫌弃它，说它样子难看。母亲也责怪父亲贪图便宜，买个赝货。却没想到，这头水牛以它的乖巧、实诚、卖力渐渐改变了众人的印象，赢得了大家的肯定。它温和，小孩、生人都可以驾驭。小孩可以把它当马骑；左亲右戚借用，都“啧啧”称赞它的规矩，任劳任怨，从不使气任性。当时，村里种植甘蔗，各家自己榨汁，制作砂糖。榨甘蔗时，喂饱水牛，给它罩上眼罩，不烦小孩驱赶，它便走个不停。耕田犁地，给它套上轭，它便不疾不徐地走，无需吆喝绳抽。真正是“不待扬鞭自奋蹄”。这样乖的水牛，最适宜初学耕田犁地的新手了。我也是在那时初步学会耙田犁地的。人不可貌相，牛也是不可貌相呢。母亲在私底下也夸它的好，并有意无意的多煮些猪潲，早上犁地时，交代父亲要喂它一盆猪潲。父亲呢，哪怕春耕夏耘再忙再累的农忙时节，也要备上几把野草留给它。冬季，清理牛圈里的粪便，铺上厚厚的稻草，让它舒服地休息。中午或傍晚，我则用玉米棒芯给水牛挠痒痒，帮它找虱子。它呢，一边反刍一边悠闲地享受。牛魂节，就算还有再多的活干，我们也要给它放个假，给它喂好料。
“耕犁千亩实千箱，力尽筋疲谁复伤？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这头水牛集中体现了牛任劳任怨、志在众生、唯有奉献、别无他求的优秀品质。它为我家兢兢业业服务了两年余，不知是积劳成疾还是误食人家喷洒农药的甘蔗，訇然倒下，“驾鹤归西”。母亲悲不自胜，一面怨自己命苦，一面怜牛之不幸。我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一家人处在悲戚的氛围中，好像失去一位好伴侣一般。那头水牛死后，我家好久不养牛。
那头水牛离我家而去已经近30年了，但每次见到和农民一起在田间辛勤劳作的水牛，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它与我家相处的日子……
啊！我的好水牛，你魂归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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