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名人馆遐想

新安晚报 2021-11-30 09:35 大字

□常熟蓝弧

乡有乡绅,市有名士,安徽有合肥,合肥有名人馆。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稳定的地理区域,都会有它的名人。或彰扬一种品质,或塑造一种楷模,或者,他就是一个时代标签,一道人文景观。

名人的垂范后世,是个体的自觉,也是集体的筛选。所谓“大浪淘沙”,沉淀下来的,是河床,是驳岸;当水位退去,在阳光下闪烁的,便是金子。

人类走出蒙昧时代,需要有居处,有巢氏来了;需要有火,燧人氏来了;需要艺术、哲学、人伦、道德,伏羲氏来了;需要耕种、畜牧、诊疗、草药,神农氏来了;需要开疆拓土,聚合成族、轩辕氏来了。五氏引领,华夏蒙天恩泽,演绎后世,而后有今日之中国。

安徽名人馆第一“名人”:有巢氏。

设问,传说是历史吗?

当然是。传说比刻意的历史更真实,钟鼎上的刀锲,锦缎上的墨迹,往往夹杂编撰者的私意,唯有传说,叠经世代积淀。诚然,有巢氏的传说太过久远,远过北京人,留给后人的唯一记忆只是“构木为巢,裂叶为衣”。没关系,他当得起民族图腾。

把大禹与有巢氏并列一室,或不仅因为年代同样久远、考证同样不易,而是因为他们对安徽、对华夏大地人民的繁衍生息有着同样重要的意义。人类不同种群似乎都经历过大洪水,洪水之后,仍能顽强生息,血脉传承,后人自当缅怀先祖的伟大。

大禹,我华夏一族的诺亚。

门首,十多米高的大型浮雕,显出展馆的宏大和庄重,28位皖籍名人藉大理石而为永恒。仔细聆听,上线查询,难记全部。然而,离你最近、身形最大且威仪逼人的,是朱元璋;左侧,一手扶膝,一手托腮,背倚山石,双眼仰天,仿佛他在嘲讽,那不知其几万里的巨鸟,与不知春秋的蟪蛄,与我何干?

齐天下,同生死,一是非,是庄子哲学的精髓,它本来具有无限多思想演绎的可能。可惜,最终是儒学成为我华夏民族的“经院哲学”,庄子学说在话语权方面日渐沉没,战国以降,再未与儒学等量齐观。然而,它在非现实的非主动的个性追求与精神自由方面的功效,从未式微。屈指数数,阮籍、嵇康、陶渊明、李白、苏轼、曹雪芹……

与庄子相比,朱元璋,浮云而已。

抱着中庸的观念,我希望张良在与范增对弈时输了;再赢,没天理。童年读林汉达《西汉故事》,问母亲何为“力拔山兮”,回说“抓住头发能把自己拔离地面”,我试过,没成功。于是相信,于是爱上项羽,于是喜欢范增超过张良。

书上说“春秋无义战”,可怎么看,春秋君王将帅,大多有骑士风度?战争是有限的,杀戮是节制的,然诺是算数的,誓言是不可违背的。孔子所仰慕追念的西周风范,春秋尚有余韵,项羽唱出绝响,至刘汉,曲终了。

都怪张良。

年稍长,多了些想法,也许刘邦所代表的阴鸷而不酷、柔韧而不弱,精于韬略、工于权变这一品格偏向,更适合于这块土地上人民的繁衍生息。设若项羽为天下主,2000多年中,中国会否如欧洲几十国征伐无宁日?

曾采访浦发环保公司老总,他以桐城人为傲,向我讲述有浓郁儒学风韵的“六尺巷”故事。这故事各地多有仿冒者,但桐城派独一无二,方苞独一无二。

据说,方苞与我大苏州归有光有师承关系,究其文艺主张及行文格调,则相殊甚巨。归有光动情人说动情事,感人至深;方苞“主题先行”、孤冷险峻,让人过目不忘。教科书所选《狱中杂记》,冷冷的笔调,文中之“我”完全置身度外,但青年人读过,当不再会被满屏的宫廷剧骗傻。

方苞一生孜孜不倦于功名,却因戴名世案被推上法场,幸为李光地所救,又得康熙青睐,贵为“从二品”。然其以文章立身,终未有陀斯妥耶夫斯基式的升华。幸乎?不幸乎?自待后人评说。

独秀山下陈独秀,一枝独秀,决非妄言。将他与他许多同志、同事、同路的理论家、学问家、革命家比较,陈独秀更像一位诗人,拜伦式的诗人,对民族忧患,感同身受;为国家前途,奋若战将。

他的诗并不多,录四句存念:驰驱甘入棘荆地,顾盼莫非羊豕群;男子立身唯一剑,不知事败与功成。

独立不羁,坚守主义,胸怀磊落,砥砺前行。一生五度被捕,不为折节;老来柴米困顿,犹拒嗟来之食,卖文为生,是否,安庆人都有这样的骨气?

安徽名人馆恢弘大气,8个展厅800余名人。不只是人们认识安徽的重要窗口,它同时也是中华大历史的部分再现。徜徉其间,不忍转身。下次再来,定当带水和面包。

名人的罗列,靠自我解读;历史的观照,靠群体觉悟。展馆门前,一群又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诱导下,童音清朗,节奏悠扬,“开……心”。

安徽名人馆,惠泽下一代。此行,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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