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常生活里发现美
故人寄茶,草木有心;乡食记闻,明月味道。在清风徐来的清晨或黄昏,捧读新疆作家毕亮散文集《饮茶看花就是生活》,感受一段光阴的缓慢旅行,体悟一种生活的逆流而上,在如此的清简与闲寂里,喝茶、听风、望月、看书、写字,享受人生、感悟生活的美好,这样的日常生活里就有了不同凡响的弥足珍贵的味道。
对于喝茶,毕亮有着自己的发现和体会,在他看来,喝茶,才能换得几许闲心,以闲心看世事人生,也就多了另外的景致。他似乎什么茶都喝,什么茶在他笔下都会多一点情味。桐城小花、苦丁茶、崂山红茶、砖茶、大红袍、碧螺春、铁观音、翠兰、金骏眉、普洱、西湖龙井、六安瓜片……见啥喝啥,茶不同,但茶道相通。
在苦丁茶特殊的苦涩味里,他想起知堂老人,想起了他的书。“这些年,一直在断断续续读周作人。读着放下,放下又接着读。常常是读了一段时间就读不下去,过了几天又想读。读读放放,几本周作人的选集也跟着我在伊犁各地奔波。偶然想这种感觉是不是像喝苦丁茶。”他读周作人的这种情况,与我读知堂,何其相似。周作人的文章看似冲淡平和,但常常带着涩味,这种“涩”,大抵像极了苦丁茶,耐人回味、咀嚼。知堂把自己的随笔集取名为《苦茶随笔》,晚年更是自号苦茶庵主人,更有“请到寒斋吃苦茶”的诗句。他的书,没有一定的“道行”,我想是读不懂的。而毕亮沉潜其中,反复读,“过了几天又想读”,这是需要何等的坚毅和耐性打底子。古人所谓“澡雪精神”,我想,毕亮如此这般的“茶涤灵魂”的读写生活正可与之相媲美。想想还真是这样,再心浮气躁之人,一杯热苦茶喝下去,也会瞬间心平气和下来,一洗尘世庸常生活的浮躁和不安,而看见光、看见前方。
喝西湖龙井,在毕亮的感觉里,“西湖龙井要归到绵柔之列,一杯龙井喝完,唇齿间留香许久,不像有些茶,入口口感极好,但喝过就喝过了,了无回味,就如喝白开水。”看看,喝茶亦有道,同是龙井,毕亮却喝出了高下之别,喝出了诗意和文化。喝龙井,他想起张岱,想起了张岱笔下的《西湖梦寻》《湖心亭赏雪》《陶庵梦忆》……如此“用心”,颇得喝茶之禅味。
现代社会,生活繁忙而急促,人人都奔着名利而来,奔着名利而去。倘能在浮生半日闲里,真正去思索“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天问”,无疑是有益于世道人心的。好在这样的清醒者、思考者自有人在。毕亮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故乡湖南远走新疆,偏居一隅,然而他的思想和情感的触角早已穿越了千山万水,没有了地理和空间障碍上的阻隔,思考着当下,书写着日常之美,也给浮躁的时风人心一剂清凉。 (胡忠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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