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六家畈
刚参加工作时住房紧张,六个人住两室一厅的套房,几经周折搬了间二十平方米不到的平房,三人一间,我和吴跃及桐城的同事。桐城同事话难懂,我自然和吴跃玩得多了,话也投机。重要的是吴跃肥东人,我是肥西人。“从肥东到肥西,买了一只老母鸡”,用方言说,土得掉渣,常有人拿这话说我和吴跃,我们听了一笑,就是这般说的,肥东肥西人都这般说,我们改变不了。吴跃比我大上几岁,是哥,个子不高,戴副眼睛,儒雅有风度,读过许多书,谈吐不俗,这都是我喜欢的。吴跃大哥哥样对我,生活上关心得多,他会烧饭菜,常用煤油炉炒菜,做好一起分享,比食堂的菜好吃多了。晚饭后我们爱一起散步,沿着河走,五远八远的走,非得月亮如洗的透明一片天地,我们才回归小屋。桐城的同事恋爱了,我们有意挪出些空间给他,散步的时间总是很长。我和吴跃分属两个部门,工作无交集,很少谈工作上的事,就鸡毛蒜皮地聊,聊到了他的家乡肥东六家畈。
我记下了六家畈这个地名。从吴跃的口中知道,六家畈是巢湖边的古村落,他的父母亲还在古村落里生活,他探亲也是直奔六家畈去的。不过,仅是如此,六家畈在吴跃的言谈中不见深刻,淡淡的,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村落而已。吴跃早恋爱了,他的女朋友在外地的城市铜陵,分居两地好几百公里,相恋极苦,平时靠书信交流,一周一封,写信读信占据了不少时间。吴跃的女朋友来了,他正好有事,让我去车站接,不觉中多了份亲近。她让我喊姐,我随口喊了声鲁姐,吴跃的女朋友姓鲁,如此就一直喊下去了。鲁姐小巧,娟秀、亲和,和吴跃般配得很。此时,桐城的同事已搬出,我随便找了个地方栖身,把小屋交给了吴跃和鲁姐。之间我回小屋取衣物之类,和鲁姐打照面免不了,鲁姐热情,塞个水果、说几句客气话,不知怎么就又说到了吴跃的家乡六家畈。铜陵在长江南,鲁姐讲江南话将六家畈三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鲁姐和我说吴跃的家事。比如,吴跃的小名叫跃进,大炼钢铁年生的。比如,吴跃的家穷,窝在几间透风漏雨老房子里。比如,吴跃的父亲是老夫子,一手毛笔字呱呱叫。但说得最多的是六家畈,她去过,说起来眉飞色舞。在鲁姐眼里,六家畈充满了古意,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古老的故事,可也是点到为止。后来,吴跃调动工作,夫妻团聚去了。我把他送到合肥,上了火车,二人泪眼婆娑,毕竟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兄弟情深,如是一家人。分别后我和吴跃保持通信很久,彼此问候,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鲁姐有时也写上几句,记得让我去玩,或相约去看看六家畈。信通着通着就迷失了,我曾去铜陵找过吴跃,可惜的是来去匆匆,没能见着,一段兄弟之情只能铭记在心中了。
人是多忘的,这几年我很少念叨吴跃,不过六家畈却常在心中泛起,六家畈三番五次见诸媒体,往往触发我对吴跃的思念,反过来对吴跃的牵挂,又勾起了对六家畈的好奇之情。我随吴跃之后,也调回了家乡肥西,肥东一年总要去上几次,可一次次和六家畈擦肩而过。
下了决心,今年初冬终于成行,六家畈呈现在了我的眼前。六家畈应是巢湖溅起的水粒,而凝固起的一滴,古意又透明。村落陷在大片大片的良田里,恰说明了畈的原意。和我想象中的六家畈是有差距的,古风古韵已被时间冲淡,逝去的故事也很难拣拾。唯有遗存的吴家花园,能让人怀想。吴家花园源于晚清,系淮军将领吴毓芬所建,李鸿章题写的“吴家花园”四字,柔和中有力透纸背的功力。经过修整,一座占地三十多亩的私家宅院,现露出时光和历史的况味,大气巧妙,气度不凡,令人在心中组合起六家畈的往日时光。官家陷在民间,犹是村庄落在畈田中。
在吴家花园大门前,吴跃的身影兀自在我眼前不停闪现。隐约记得,鲁姐和我说过,吴跃就住在吴家大院的某间房子里,他的祖辈住过,吴跃住时早已残破。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吴家花园大门前,一棵经历冬天的老石榴树叶黄如缕,正扑翅翅地飞落。
因吴跃知了六家畈,又因六家畈加固了我对吴跃的记忆。六家畈为巢湖岸边长临河古镇的老村落,吴跃为我六家畈的老兄弟,算是俗命和定算了,不是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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