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起来的水

铜都晨刊 2019-09-10 10:36 大字

■疏泽民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崇山峻岭中那幅凝固的壁画,灰褐色断崖上悬着一线白,掩映在绿树丛中,若隐若现。

为了触摸这幅壁画,我们大清早就驱车来到安徽桐城山区的唐湾镇长岭村百丈崖。车停在桥边,却不见了壁画,唯有桥下的淙淙水响,和山谷间见其声不见其形的轰鸣,在空中回荡。隐隐如春雷的轰鸣是一种诱惑,它牵着我们的脚步,翻越桥头,沿着灌木与丛林密布的峡谷陡坡蹊径,一探究竟。

山道难行,荆棘丛生,落叶遍地,陡峭处需手脚并用。山道下方便是峡谷,沟壑幽深,乱石嶙峋,溪水迸溅的铮铮琴音,伴随我们跋涉的脚步。一抬头,树梢疏朗处再现壁画:斧削的绝壁如一堵高墙,立于眼前。而先前所见凝固的壁画此时却鲜活起来,刚才的那一线白现在却变成半截白纱巾,恰似寿星的神掸,在绝壁上飘逸。定睛一看,那不是白纱巾,而是瀑布。一束白花花的水柱撞破山顶豁口,飞泻而下。

与其它瀑布不同的是,这里的瀑布如流泻的雪粉,像是被人铲着,从豁口处一团团地抛下来,跌至半途,散碎成粉末,似有若无,疑是消失。顺着雪团往下看,雾状粉末落在崖下一块岩石上,接着再次凝成白花花的两股小瀑布,一股沿崖壁急泻,另一股隔着凸起的岩石缓缓流淌。断瀑成粉、堆粉凝瀑,悬瀑如仙女下凡,若隐若现,飘逸灵动,摇曳生姿,十分罕见。

来到数十米宽、310余米高的百丈崖绝壁下,轰鸣之声如松涛,如海啸,如万马奔腾,震得脚下的山坡微微颤抖。抬头仰望,不见水柱,唯有立体状水雾自空中散发开来,溅到脸上、身上,带来丝丝凉意,很快湿衣。水雾与头顶上朗朗晴空中的白云相连,如银河坠落,飞奔而下,气势磅礴。举起手中相机定格,镜头很快蒙上一层雾气。雾气朦胧处,惊现一道彩虹,飞架在峭壁之上,蔚为壮观。真美啊,若非近距离触摸,是无法感知它的玄妙。此时此刻,我恨不能生出翅膀,冲破雾障,翱翔在峭壁之上,瀑布之上,彩虹之上,从另一个视角和高度,俯视百丈崖,探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望着流泻的水雾,我有些疑惑:这源源不断的瀑布之水从何而来?同行的向导说,山有多高,水有多长。这里是大别山余脉的唐湾,一垄长岭向潜山舒城两县逶迤而去,重峦叠嶂间隐藏着瀑布的源头——三芝庵水库。库水一路跌跌撞撞,披荆斩棘,来到百丈崖,奋不顾身地跌下数米高的断崖。

这里没有人工栈道,没有观景台、休憩亭,没有刀削斧凿,保持着原生态。百丈崖之水,既有雷霆万钧的阳刚之气,又有侠骨柔肠的绵柔之美,阴阳结合,道出了大自然天人合一的生命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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