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园里的花

安庆晚报 2018-09-30 09:42 大字

因阳光而宏大,飞檐因阳光而灵动,蒲团因阳光而虔诚,香火因阳光而执着。

说有人自此悟禅得道,说有人自此幡然革新;说有人自此了悟苍生,说有人自此云却尘缘。我沿着浮山道走,最高处不是风景,不是忘我,而是山下那无边的众生。众生视浮山,芥子而已;我视众生,却如天地。

因棋说法。棋与山无非都是道场。修行与涅槃,忏悔与消逝,浮山道上,浩荡的水汽在正午的阳光中,将所有的故作淡然或者心藏势利,一一地浮到尘表之上。透明,无法遁形,然后,大千朗朗,皆成须弥。

汽 渡

从前,我们江北桐城人要到南京或者无锡,那必得经过一个地方——板桥。

板桥既然有个桥字,那一定在水边。二十多年前,有一年冬天,我们从这过江。八九点钟的天光,将江水聚拢成一大片奔涌的浑黄。我注视着江水中的那些漩涡——有木头,动物的尸体,红花的衣衫,甚至,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它们从漩涡里迅疾出没,很快便消失在漩涡深处。

那次,我们等了近三个小时,终于上了汽渡。江风浩荡,渡轮成了江水中的一只慢慢爬行的老鳖。它的缓慢,正好被那些远近相闻的汽笛所隐没。汽渡上的人,还有车,此刻只成了这巨鳖背上的物件。阳光照着,温暖,金黄。没有人能想到:这巨鳖正慢慢地驮着这些人和车,从地理中的江北开往江南。我那一次只是在汽渡到岸时,猛然有所感觉:我回望了一下已成对岸的江北,地理学上的临界之感,似乎有所触动。

但那毕竟是浅显的。二十多年后,我再次站在板桥的汽渡上。我无法找出也无法回忆当年的一星半点的印象,但我已刻意地寻找地理分界线在这寥阔的江水之中的痕迹。江北,丘岗低迂,稍远处,有山,山形近似嶙峋;而江南,山如眉峰,虽然聚拢而来,却丝毫没有压迫感,那种美即使浩大无边,却还是亲切温雅。江北人多朴实,而江南人多聪慧;江北人多高颧骨,江南人则相对骨匀;江北人喝烈酒,而江南人则慢饮,以莲藕佐酒,以丝竹调之。

当然,如今的地理分界线一如人心,越发模糊了。如此,板桥的地理学意义也正在丧失。而在南方大地上,这样的地方从前多,将来必定会少。融合填平了地理学的沟壑,我们因之将可能看到:江南江北都没有分别的一马平川。

板栗园在洪庄到天桥之间,离洪庄约半里地,离天桥大概三百米。那时候,洪庄与天桥是一个生产队。板栗园里长年黑乎乎的,树都很大,很粗。树底下套种着一些豆子、油菜。早晨,南方的天光洒在板栗树头,那些新发的树叶,开始竖起一根根的小青刺。而天光,漏到地面上时,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就像村子里的那些黑白相杂的狗。板栗树不结果子的时光,整个板栗园里除了孩子,很少有人来往。孩子们把这里当作天堂,甚至,他们在这里“结婚、成家、当爸爸妈妈”。当然,黄昏时,他们一走出板栗园,那个家便随着夜色,被板栗园收藏了。

五月,板栗树的叶子愈加肥厚。叶子间冷不丁地会开出细碎的板栗花。一开始,很少有人知道板栗也是先开花后结果的。大家都只关注着果子。而我是在逃学的途中发现板栗花的。我一个人坐在板栗树上,想村子南头的那个女孩。我怎么想,也只是想到个大概。后来我干脆不想了,一抬头,就看见板栗花——米白色、小,羞涩地拢在叶间。我伸出手想摸摸,当我的手指快到达它时,它颤抖了一下。我赶紧缩回手,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了花也有心情——那种微小的羞怯与拒绝。

板栗园后来突然就被砍了。许多年后,我回到洪庄,板栗园那一块水稻正扬花。

我又一次看见了那同样细小的花朵。这人世间,我们曾经忽略的,一定比我们得到的还要多。

浮山道上

天将午。太阳却有些西斜。远处,长江浩荡的水汽,被阳光蒸发和裹胁而来。浮山,在水汽之中,七窍空灵。山上的树,半浮而沉静。草木向山下坡地延伸,但一切都处于一种廓大的静态。南方的五月,梅雨还未来到。上升的地气与浩荡的水汽,将浮山漫成了名符其实的一座悬浮之山。

山道亦是安静,少有游人,这正合我意。

来浮山已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有每次的因缘。最初一次,是从桐城骑车九十里,但只在山脚下望了望陡峭的崖壁,想像了一遍山中的风物,便掉头而回。爱情促成了行旅,真正的风景只是背景。再后来,有一年秋天在浮山,一个人呆在洗心处,听流水,竟然听出了水中的檀香气息。

南方山势大多平缓。浮山虽然相对孤立突出于地表,但温润之姿,仍然是典型的南方风骨。日午之阳,从山道倾泻而下。上苍所有的恩赐,必有承接。一如行走的我,还有草木,更多的是那隐藏在转角之处的庙宇。铜钟

幽深之花

洪 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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