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安徽的另一对父子宰相
曹振镛（1755—1835年）
□陶余来
在清代安徽桐城张氏家族中，张英、张廷玉、张若霭，祖孙三代，侍值内廷，颇受康、雍、乾三帝的青睐，可谓“合家顶戴”，满门朱紫。无独有偶，安徽歙县雄村的曹文埴（?-1798）清代重臣，魏武帝（曹操）嫡脉后裔，同其子曹振镛世称“父子宰相”，从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到道光十五年 （1835），历三代皇帝。把持朝政75年，清王朝许多历史都在他们父子的影响之下。
曹文埴，字竹虚。乾隆二十五年（1760）传胪，选庶吉士，授编修，在懋勤殿任事。后任翰林院侍读学士，命在南书房行走，教习皇于。乾隆四十二年回家服父丧。丧满回京，历任左都御史，执掌刑部、兵部、工部、户部，兼顺天府府尹。为《四库全书》总裁官之一。曾典试广东，视学江西、浙江，奉命查办潍县和京城疑案。案定，乾隆奖誉“文埴等不徇隐，公正得大臣体”，升任户部尚书。视学江西南昌时，拓建省会院，增设4000余席。在家乡重建古紫阳书院。
曹家是扬州盐商之首，乾隆帝六次南巡，多落脚扬州，文埴承办差务，深得乾隆帝信任。乾隆五十二年，不愿与和珅为伍，以母老为由请求归养，帝从其请，加太子太保。后文埴二次进京，为乾隆帝祝福、贺寿，乾隆帝对文埴及其母多有赏赐，御赐“四世一品”，并其子三朝宰相曹振镛在内成为中国历史绝无仅有的“五世一品”。卒谥文敏。
曹文埴与同乡挚友邓石如皆为乾隆时期书法大家。收藏富甲，传世名作《兰亭序》及李白《上阳台贴》均曾为曹氏所有，另藏有石鼓名砚，斋号因之为石鼓砚斋。
尚书曹文埴更是京剧的鼻祖。1790年8月13日，是乾隆80岁寿辰，曹文埴把自己私家的“廉家班”更名为“庆升班”，赴京晋庆。曹文埴家班的这次演出，共演了《水淹七军》、《奇双会》等八出戏，皇亲国戚们称赞不已。 “庆升班”沐浴龙恩，给当时在京城献演的“三庆”徽班也壮了声威，更为后来的春台、和春、四喜等徽班晋京开辟了道路。一时间，“徽戏”名声大噪，看“徽戏”成了京城一度流行的时尚。 “四大徽班”进京后，经常与来自湖北的“汉调”艺人合作演出。在不断的同台演出中，逐步以徽调的“二黄”和汉调的“西皮”为基调，又吸收昆曲、秦腔以及梆子等戏曲的曲调、演技，揉和在一起，形成了日后成为国粹艺术的京剧。
曹振镛是新安曹氏的杰出代表。他一生经历乾隆、嘉庆、道光三朝。乾隆四十六年 （公元1782年），27岁的曹振镛考取进士，入选庶吉士；到了嘉庆朝，他任吏部尚书、体仁阁大学士，兼管工部，进入内阁；到了道光朝，他再升一级，任武英殿大学士，成为道光的心腹之臣，曾代理皇帝事务三个月。他的仕途如一马平川，年届80岁才退休，清代官宦岁月之长几乎无人能超过曹振镛。
当时，道光每天都要批阅大量的奏章，实在是苦不堪言：要是仔细看，夜里不睡觉也看不过来；不认真看吧，又怕被臣下欺骗。这时，曹振镛便献上一条“妙计”：“皇上几暇，但抽阅数本，见有点画谬误者，用朱笔抹出。发出后，臣下传观，知乙览所及，细微不遗，自不敢怠忽从事矣。 ”道光一听，不禁暗暗称绝。于是，他依计而行，果然省时省力，大臣们都战战兢兢，惟恐被皇上抓到一朝之错，只好把许多精力花在“细枝末节”上。
有一年，翰林院大考，诗题为“巢林栖一枝”，众人都不知出处。道光阅卷大怒，认为翰林词臣没有学问。第二天，他召见曹振镛，问及此题，曹振镛“以不知对”。道光这才息怒，说：“若尚不知，于彼何尤。 ”退朝后，诸大臣问曹振镛：“昨公背诵全诗不失一字，今奏对何以言不知耶？ ”原来，当日翰林院考试完毕，就有人问曹振镛诗题的出处。曹振镛曰：“此左太冲咏史诗也。 ”并背诵全诗，不失一字。
道光年间，鸡蛋被内务府报价十多两纹银一枚。一次道光皇帝问大臣曹振镛：“你们一家一个月吃鸡蛋要花费多少银子？ ”曹振镛回答道：“臣自幼生过一种病，不能吃鸡蛋，不知道鸡蛋的价钱。 ”
据说，“多磕头、少说话”是曹振镛的名言。不少人说身为乾隆、嘉庆、道光三朝宰相的曹振镛一生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对他多有讥讽。其实这种说法过于尖酸刻薄，也不符合实际情况。
道光七年，清廷平定新疆张格尔叛乱并活捉张格尔回北京，这是道光朝平定叛乱势力的一次重大胜利，曹振镛作为决策人员赞襄有功，支持有力，是功臣之一。清代盐政弊病丛生。道光十年（1830年），陶澍出任两江总督，锐意整顿两淮盐政。提出盐政改革。此举遭到盐商的群起反对。曹振镛是盐商子弟，祖父是扬州大盐商以盐业起家，有一批亲属扬州经商盐业，世代享有特权，是曹氏家族的命根子。于是，陶澍致信探询曹振镛的意见。曹振镛复信曰：“天下焉有饿死之宰相家乎？ ”陶澍得书，毅然施行改革。这是清代一次难得的成功的盐务改革，曹振镛的支持功不可没。
曹振镛三次当学政，主持乡试、会试各四次，都能尽心尽力；阅评考卷能守法遵纪，不淹没博学有才之士；对到金殿面试的考生，必预先一一校阅考卷，工作一丝不苟，不出差错。作为首席军机大臣，从政52年的京官，曹振镛政绩颇多。他没有贪污受贿的记录；一生小心谨慎、言行得体，“克勤克慎”，从无大的过失，可见官宦文化修炼之深。道光帝为他写下赞语：“亲政之始，先进正人。密勿之地，心腹之臣。问学渊博，献替精醇。克勤克慎，首掌丝纶。 ”曹振镛门生较著名者有潘世恩、林则徐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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