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香的记忆

皖江晚报 2018-06-20 00:00 大字

●王崇彪

离端午尚有数日,菜场外一大早就有卖艾的了。看着一些老媪、大嫂手中各有所携,我的心里也就不由飘起淡淡的艾香。

幼时,傍村的西头有一口水塘,形状很像渔人用的腰子船,因塘中有藕,人们便叫它藕塘。每近端午的时候,塘里荷叶已是高高低低一片,有鱼儿在贴水的小叶上嬉戏,很会使人联想到“鱼戏莲叶间”的诗境。

水塘的四周,是一畦畦的菜地,种着蕹菜、白苋、紫茄、青椒及各种瓜豆,地沟被勤快人的锄头刮得精光,一如旧时小太监的下巴。我家的两畦,就在水塘的东头,临水的那一段,便种着一片艾。春风拂拂时,艾的羽毛般叶片,嫩绿中都还带着粉色。我们那里有“三月三,蒿子粑”的习俗,蒿子粑多揉以青蒿的嫩叶,但也有用艾叶的,其香气似乎比青蒿更浓烈些。到端午节,我们这里还保留着在门上插艾和菖蒲的习俗,一些讲究的人家还要把它们剪贴成虎或龙形,是谓“艾虎蒲龙”,也有制成艾旗蒲剑的,这些都是“手执艾旗招百福,门悬蒲剑斩千邪”的意思。但我的母亲却另有说法,她曾对我们说过:艾原是有才有貌的书生,蒲乃龙女,两人相爱,却遭到龙父反对,龙父将龙女深锁龙宫,艾遂遥望湖水相思而亡,化为香草一株。后龙女得知,也拥抱香草泣血殒命,玉体变成幽香浮动的一束菖蒲。这种感人情节,颇类梁祝化蝶。

幼时我很喜欢连环画,看得最多的是《金光大道》、《半夜鸡叫》一类,后来又见过《三打白骨精》,梦寐以求能买上一册。正好端午节来了,砍几捆艾卖个几毛钱购书,不亦乐乎?于是一大早我就带着一柄弯镰、一段麻绳,来到了藕塘边的菜地。虽然手臂上有几道叶齿的划痕,我还是兴高采烈地背着一大捆艾,来到城里紫来桥边的菜场。许是我的艾枝长叶茂,或是我乃一介童子,许多翁妪围了过来,争相抢购。这应算是我的首次“商贾”,自然毫无经验,以致手忙脚乱。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呐喊:“等一哈!哪能这般卖?”接着就走过来一个光洁素净、四十七八岁的妇人,我一看这是我的本房大奶奶。原来她也在这里卖艾,她的苗篮里还有米兰、栀子花,卖的差不多了。她拨开那些伸向艾枝的手,用她篮子里那把稻草,把我的艾一束束扎起来,因艾粗壮,大约两三根一束,边扎边卖,我专门收钱,记得是二分钱一束,很快就售罄,我的衣兜躺了满满一大把角子,大约有块把钱。说实话,这是我首次拥有的一笔财富,走动起来那叮叮当当的声响,在我听来仿佛是悦耳的铃声。遗憾的是未买到孙猴子,这种小人书早已供不应求。

除掉插艾和菖蒲香,端午的晚上,家家的都会喝雄黄酒,我的父亲还要用雄黄酒在我们的额头上画“王”字。酒酣时,他还会给我们唱几句《白娘娘山歌》:“五月荷花结莲心,端阳饮酒起祸根。白娘娘吃了三杯雄黄酒,珠纱帐里现原形。”母亲也讲故事,那就是艾和菖蒲,但结尾亦是桐城山歌:“姐变菖蒲郎变艾,我俩端阳在一块。年年端阳都成双,心心相印真情在。”

今天,浓浓的艾香又飘在华夏大地。只是家乡那东阡西陌水潺湲的农田,那接天荷叶无穷碧的水塘,连同那片香艾,都已不再。而此时此刻,我对家乡、对亲人的怀念,亦如带着芬芳、带着乡愁的艾草,深深地扎根在故土,也深深扎根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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