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可爱的小山村
蔡丽华
雪小禅说:每一个在乡村生活过的人都是幸福的,在漫长的人生中,那是丰沛厚实的滋养。
我就是那无数幸福人中的一个。我的老家在一个遥远的小山村,庐江与桐城的交界处,一河之隔就是“桐城派”故里、黄梅之乡,家乡人的口音就带上韵味绵长的黄梅腔。我家坐西朝东,门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小时候的我,在晴天的清晨,起得床来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刷牙缸,站到晒稻场上,边刷牙边望向东边的远方。东望是起伏的群山,红得可爱的日头从连绵波动的龙王顶后升起,我脑海里涌动着关于远方的想象,开始了新的一天。
离开那个小村庄已经好多年了。先是工作的调动,刚开始父母仍住在那,还隔三岔五地回去看看,只是与她,似乎不再如往日般亲密。后来,哥把父母接去合肥定居,我便甚少回去,即便偶尔回去也常常是行色匆匆,慢慢地,我便与她疏离了。
但我的目光,我牵挂的心,却从未远离。常常从各种渠道听着她的消息,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有时是老家的QQ群,有时是从小村庄走出来的某个人,有时是近似黄梅调的乡音……每每遇到她的一点一滴,便倍感亲切。曾经年少,在她的怀抱里,不知愁为何物,只一心向往着远方的风景、都市的繁华,一心想要离她而去;如今,年岁渐长,远离了她的双脚,却又渴望着踏上那曾经泥泞的小路,这是怎样矛盾的心理?或许就像泰戈尔所说那样:“无论黄昏把树的影子拉得多长,它总是和根连在一起。”故乡,是我们每个人无法斩断的根。关于那个小山村的记忆,因我的年岁增长而愈加清晰,并开始常常在某个灯火阑珊夜深人静的时刻悄悄袭来,好似一袭凉风掠过心田。
又一个清明节至。我和家人一道回乡祭拜先人。我从未见过面的祖父祖母的墓地就在村庄后不远处。那块小山坡,小时候是一片小松林,我和小伙伴们常在那放牛。牛在吃草,我就躺在坡头,看着高而蓝的天,或在草丛间找些小花臭美,找些野果解馋,有时,也会在人家花生山芋地里,去扒几根山芋或几颗花生吃。二十年过去了,松树花生山芋已不知何处去,山坡也萎缩了许多,只见一排排尚未成阴的杨树,站在新翻的地里,那是外地人来承包了荒地搞绿化。远处高高架起的钢筋水泥柱吸引了我的视线,那是在修建高铁,它将穿过我家乡的田野,延伸向远方。村头几户人家的房屋,因为要给高铁让路,已拆了一部分,剩下的几堵红砖墙,在阳光里,在翠绿的竹影深深里兀立着,像撕裂的伤口。
这就是我的故乡哦,这就是我生长的小村庄!虽然我快不认识她的样子了,但站在这里,一棵矮小的树,一棵长在路边的杂草,都总能牵引我回到童年。
在路口见到邻家大伯。大伯弓着腰,拄着根竹棍,行走迟缓,似乎一阵风来都能将他吹倒。看着这个老人,我怎么也无法将他与儿时那个挑百斤担子走路生风、犁田打耙一把好手的大伯联系起来。二十年了,大伯老了。大伯满是皱的脸上是欢喜又落寞的神情,和哥哥絮叨着。
小山头上去年的灌木已经发青,去年枯黄的茅草深过人腰,淹没了曾经的山间小道,新长的草也绿过脚面了。我们颇费了点力气才走到离公路几步之遥的祖父母墓地。大伯说:“山上的草没人要了,这柴草好烧着呢!”大伯告诉我们,因为烧土灶有烟尘不环保,村庄人响应号召不再用土灶,改用电用煤气。这样大概也许是环保了,那记忆中绕村罩屋、象征着家与温暖的袅袅炊烟却再也难见升起了,也许终有一天,它将成为一个温暖的符号,只存留于曾拥有过它的人们的记忆里,只存活在那些诗句歌词里。我的心空荡荡的,如没有炊烟的村庄的天空。
记得冯骥才先生做过调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中国每天消失80到100个村落。大伯说村子里老老小小加在一起只剩下24口人,我不禁愕然。记得小时候的村庄有两百多人,拜年时一家家走,要走上大半个上午才能把每家都走到。我的小村庄,曾经是一块热闹又充满诗情画意的土地,而今,她已成为一座没落的孤岛。
故土不在云天外。那红砖灰瓦的屋顶,已在树丛中隐约可见,如一张褪色的老照片,恍惚残旧。故乡就在眼前,我却未敢走近,祭拜完我们就上车离开。脚步匆忙只是借口,近乡情怯才是真实的理由。
我们的车已经发动了,大伯站在路边,喃喃地:“常回来呀!”
微风吹过,村庄里带着乡音的呼唤声飘来,回首相望,却看不清她模糊的脸庞。我儿时的小村庄,在渐渐没落,迟早会湮灭在如潮的时光里,而我的青春也已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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