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匠庞启建: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我舍不得让它消失
在人们的印象中,“热浪炙烤,尘灰满面”的铁匠是一个不太逗人喜欢的职业,而他们挥舞铁锤制作的镰刀锄头等工具,却给世人带来了方便。过去充满叮叮当当敲打声的铁匠铺,在城乡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打铁匠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近日,社区记者有幸在通川区复兴场镇一个低矮的瓦房里,发现一位传统打铁手艺的坚守者——庞启建。36年来,他见证了铁匠行业兴盛衰败的发展历程。
曾经几时 铁匠职业红火吃香
1964年5月,庞启建出生在通川区复兴镇一个平常农家,由于祖辈都是打铁世家,所以从18岁开始,庞启建就跟随父辈学习打铁,一生与火、铁结下不解之缘,至今已走过36个年头。
社区记者采访的当天,看见庞启建正在挥汗劳作。他说刚接了一个定单,是一家公司需要定制一批铁锤,他正在赶工,叫社区记者先随便坐。社区记者环顾四周,庞师傅的打铁家当映入眼帘:一个方形的铁砧,稳稳地坐在半米高的铁管基座上,铁砧表面的光亮见证了主人打铁的时光久远。另一边是一个烧铁的小火炉,里面的炉火烧得正旺。供淬火用的水缸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大一小、有些斑驳陈旧的两只木柄铁锤随意地倒在屋子中间。看见社区记者对这些“老古董”感兴趣,庞启建说,30多年来,这些家当不但成为他最亲密的伙伴,也陪伴他度过人生的风雨。但如今,这些落后工具他基本不用了,只留着当纪念。他新添置了空气锤、鼓风机、砂轮机、电焊机等设备,采用半机械化作业,为农民兄弟加工锄头、铁锤、斧头、弯刀、镰刀等农具。
“过去打铁是一门吃香的手艺活,打铁匠相当受人尊敬。那时,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谁也离不开铁匠,农家人耕田种地的锄头、铁耙等都喜欢到我们家的铁匠铺来买。谁家的农具坏了都拿来修补或打新的。”庞启建说,因为庞家铁匠打铁手艺好,方圆十多里的村民都找上门来,农忙时节,农户常在铁匠铺门前排成长队,一天能接上百件活。逢赶集和旺季,为了方便农户,他们还主动将打铁火炉用车运送到农村固定的村社就地盘炉,定点为农家人现场加工农具。“火炉闪烁、锤子叮当作响,孩子们好奇的围着炉火欢跳,农家人热心地帮忙拉风箱、干杂活,红火的加工现场好不热闹。临近吃午饭时,早有农户备好酒菜热情招待,这难忘的情景,恍如昨天。”回忆起过去的红火岁月,庞启建满脸的笑容。
打铁艰辛 一个铁具要七八道工序
“我18岁就跟父亲学习打铁手艺了。”庞师傅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说道。由于悟性好,庞师傅很快便成了一名打铁好手,一直跟着父亲在自家铁匠铺里打铁。
改革开放后,土地下放到农户,农具需求旺盛。1985年春,复兴镇(当时叫公社)根据农民需要创办了社办企业:复兴农具厂。年仅21岁、打铁手艺精湛的庞启建被聘为厂里的铁匠师傅,直到2000年农具厂因生意冷落解散。之后自谋职业时,庞启建再次重操旧业,在复兴镇开办了自己的铁匠铺。
气锤声声,火花飞溅,通红的铁器放进水缸里,“哧”的一声,冒出一阵青烟……这个隐藏在复兴场镇里不起眼的铁匠铺,不时以叮叮当当的捶打声刷着存在感。
摆谈中,庞启建感叹过去打铁的艰辛,因为那时基本上是人工作业,风箱要人拉扯,农具毛坯得人工轮锤敲打,一天到晚在铁匠铺里转,热浪炙烤,灰尘满面,尤其是夏天站在火炉前,热得人遭不住,一年四季没穿过干净衣服。现在没有徒弟和帮手,庞启建花钱配置了空气锤、鼓风机、砂轮机、电焊机等机械设备。
庞师傅说,现在打一把斧头连成本90元。打一把锄头30至40元,比上世纪80年代收入高,那时打一把锄头只要3、4元。每天工资师傅1.5元,徒弟1元。
社区记者看到,如今虽有半机械帮忙,但打铁依然辛苦,庞启建身上的衣服满是铁屑烧成的孔眼,满面尘灰。庞启建告诉记者,打铁艰辛,工序也复杂。简单的一般要经过五六道工序,复杂的要经过十多道工序。庞启建边说边演示,“行外人误认为打铁只是卖力气的苦活,其实打铁是有门道的技术活。打造一件工具,有选料、烧火、捶打、成型、淬火等工序;烧铁的时候要注意火候,既要将铁烧熟,又不能烧化,判断火候的标准是看烧铁的颜色,当铁烧红到一定程度后就代表‘熟’了,如果烧得泛白,就说明铁被烧化;在打铁过程中,淬火和回火技术十分重要,火候掌握十分关键。”打铁几十年,每道工序庞启建都烂熟于心,正因为如此,他打出的铁具质量非常好,深得用户喜爱。
打铁生涯 眼疾是最大的职业病
庞启建中等身材,肤色黝黑,体格健壮,粗糙的双手布满了老茧。虽已年过半百,却很少生病。照他话说,“世上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而自己做的营生恰恰就是“三苦”之一的打铁
匠。
有人认为,铁匠的职业病是肩周炎、腰酸背痛,但庞启建却说:“铁匠真正的职业病却是眼疾。铁匠做工全凭一双眼睛,凭眼睛看火候断定炼铁温度,打造衔接农具时凭眼力判断适宜温度后,快速将其紧密契合。打磨农具会溅出火花,对眼睛造成伤害,长此以往,导致我们铁匠的视力越来越差,四五十岁出现老花眼的情况在铁匠一行中相当常见。因此,眼睛酸痛、视力减退是最大的职业病苦恼。”
如今,为了坚守这份职业,减少火花对眼睛的伤害,他经常需要佩戴墨镜。
庞启建说,由于现在铁匠铺少,行业竞争性不大,因而自己的生意还过得去。在他30多年的打铁生涯中,他每天都要从早上7点忙到下午5点,超强度的工作量,不但患上眼疾备受煎熬,还得了“腰肌劳损”的职业病。“因铁匠铺是自己的,所以敲一件是一件,多敲多得嘛”,尽管劳累,但每天有事做,有一定的收入,庞师傅还是挺高兴的。
执着坚守 一人挑起铁匠铺
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和外出务工人员的增加,种庄稼的人越来越少了,加之机械农用器具的普及,现在很少有人专门去找铁匠打镰刀锄头或者修补铁制农具了。
在谈到打铁手艺的传承上,庞师傅很是感叹,复兴以前除了(公)社办企业的农具厂,民间共有20几盘炉子打铁,现在因为生意冷清,很多人都放弃传统打铁手艺,外出务工或者另谋职业,如今只有他一人还在坚持做。庞启建告诉记者:“前些年有几家还在做,但后来都外出打工了。我舍不得丢了这个手艺。”
记者问他为何不收个徒弟时,庞启建无奈的说,传统铁匠铺至少有两个人,一个师傅,一个徒弟,师傅用小锤,徒弟用大锤,大锤捶形状、小锤捶细节,徒弟的大锤都是跟着师傅的小锤锻打。“但因生意差,很多人已看不起铁匠这个职业了,莫说在达州,就是在全国都没几个人愿意做这个脏活累活,连自己的后人都不愿意,哪还去收得到徒弟哦。”
“铁匠这个职业正在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用不了多久,打铁手艺就会失传。如果有愿意学这门手艺的人,我还是乐意无偿传授,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我舍不得让它就此消失。”庞师傅希望,他能坚持下去,留住打铁匠的根。
灰墙、火炉、铁屑、日渐变老的打铁人、油光透亮的胸膛、结实有力的臂膀……庞启建的铺子里传出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似乎在努力挽留着远去的时光。
□社区记者 邱一彪 谯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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