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灯火罗家闸
罗家闸张恨水故居旧貌
1937年8月28日,在日寇侵略的炮火中,33岁的国学家卢前先生携家带口逃难芜湖,蛰居在“左首三间住房,一间厨房,墙早已变成黑色了”的罗家闸21号,开启了三个月的避难生活。罗家闸就在如今的芜湖古城内,是一条全长330米的南北走向的古老街巷。问题是,卢前若从租居地向北走几十米,就走到年长他整整10岁的好友张恨水先生曾经租居的门前,罗家闸46号。1918年,24岁的张恨水从故乡潜山来到芜湖任《皖江日报》编辑,1919年秋天北漂京华发展。虽然他俩都属鸠兹过客,但罗家闸永远留下他俩小住的身影。至于他俩友谊的缔结地,就得从卢前的故乡南京说起。
1936年张恨水从北京南下南京并创刊《南京人报》,而卢前正执教上海暨南大学,周末由沪返宁,得以与张恨水相识,并逐渐成为知己。卢前在《寄慰恨水》一文中深情回忆,其时41岁的张恨水每天忙于编报之外,还忙于向连载他几部长篇小说的宁沪报纸及时供稿。但张恨水总是兴致很高,笑脸迎人。不但邀请卢前到家做客,还邀请其出席报社的编辑雅集。一次在秦淮河的“六华春”聚饮,席上刚上一盘东坡肉,张恨水就借肉打趣“身体肥硕”的卢前道,“‘文似东坡,人似东坡肉’。一语双关,满座闻之大笑”(张晓水、张二水、张伍《回忆父亲张恨水先生》)。不难看出,相差10岁的他俩已经有了亲密无间的友谊。
1937年张恨水邀请卢前为《南京人报》撰写笔记体专栏《冶城话旧》。冶城在南京朝天宫一带,这里代指南京。卢前就每每在“酒醉耳热,偶尔命笔,写十数条,随寄恨水,先后计之,约有百则。”张恨水后来给予《冶城话旧》很高的评价,认为“所述金陵故事,考订实在,且多为人所未悉”。此后,随着抗战的全面爆发,南京沦陷,《南京人报》也不得不停刊,连编辑和作者们也先后逃离血流成河的六朝古都。当卢前逃难芜湖,他大批亲友也接踵而至,很快罗家闸就成为住满他亲戚的一条南京街。11月初,张恨水因患严重的“恶性虐疾、胃病和骨节炎”,也来到他曾经蛰居一年的芜湖救治(张明明《回忆我的张恨水·后记》)。但从卢前的《炮火中流亡记》一文看,直到他满怀着“益固同仇敌忾”的雪耻之心,拖家带口63人于11月27日下午坐船离开 “眼底都成瓦砾场”的罗家闸,向对江的无为驶去,“澹荡烟波思渺然,浮家都聚一蓬前。匆匆三月于湖住,又上无为县里船”,也没有与张恨水相关的只言片语。尽管他俩失之交臂在“世乱各东西”的江城芜湖,却殊途同归地相逢于山城重庆。
在重庆期间,两家都过着入不敷出的生活。张恨水是“八口生涯愁里过”,而卢前全家九口都靠他的薪水勉强为生。但江南风景,落花时节,他俩偶然见面就谈笑风生,如沐春风。乱世中的一切苦难都没有损耗他俩坚实的友谊、饱满的精神和昂扬的斗志。
1944年6月《冶城话旧》在重庆出版,张恨水亲自为书作序,特别回忆并感谢卢前当年的鼎力相助:因卢前肥硕体胖,格外怕热,但时逢炎热酷暑,仍然“挥汗为文相赠,初不少间”。
一年后,随着抗战的胜利,芜湖也得以光复。卢前听到芜湖光复的捷报时,真是“初闻襟满泪,悲喜不能言”(《满庭芳·喜闻芜湖收复讯》),胜利之情溢于言表又喜极而泣。随后卢前和张恨水都从重庆开启了“青春作伴好还乡”的班师之旅。从卢前的《鹧鸪天·重过鸠江》一词看,这期间他曾重回过“宛在水中央”的芜湖,看着“依稀灯火罗家闸,浮萍断梗尚陶塘”,发出劫后重生的感叹,“十载凡尘验鬓霜”。但此后,卢前和张恨水,一个定居南京,另一个则迁居北京,从此南北千里,再不能像南京和重庆时的窗烛共剪、把酒论文。但天涯比邻,真情在心。新中国成立前夕,与张恨水“一别四五年”的卢前听闻他“忽然患脑溢血,瘫痪在床,不能工作。”(张恨水《我的创作和生活》),让卢前“深深的怀念”着老友的健康和安危。可惜“无情风雨,只有春难住,泪眼留春成独语,辜负春光如许。”(卢前《清平乐》)1951年4月17日,47岁的卢前病逝南京。十六年后的1967年2月15日,73岁的张恨水病逝于北京。“依稀灯火罗家闸”则是再也未照见他俩归来的脚印。
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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