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纪“路过”合肥做客“政屏说书”—— 我的祖父张恨水是个“平民派”
往日里填籍贯就要填安徽,回潜山老家经常路过合肥,但张纪很难逗留合肥,基本都是路过。4月23号世界读书日,张纪受邀前往江西农业大学,为读书月开幕式做演讲,因缘际会辗转返程途中,应邀参加了新安晚报大皖客户端徽派栏目“政屏说书”,在合肥三孝口书店,和读者聊聊爷爷张恨水。
江西,梦开始的地方
主持人:先说说张恨水与江西农大的缘分?
张纪:让我吃惊的是江西农大图书馆在梳理校史时,发现我爷爷曾在江西高等农业学堂中等农林科读书,1912年7月,改名为江西农林专门学校甲种农林科。他们的考证和我爷爷回忆的学校地址是吻合的。
在江西农大,我看到校史馆里杰出校友部分展示着张恨水的照片,学生们在共读月中推荐阅读张恨水名著《啼笑因缘》,校广播站的学生们也在每天一回地诵读,这一切让我非常感动。如果一位作家的作品征服的不仅仅是一代读者,而是一代又一代读者,那他的作品就不愧为经典,就能流传于世。
从南昌到黎川三百多公里,一个小时的高铁,几个小时的高速路汽车便可到达,而在我爷爷十岁时随着曾祖父赴任官职,要乘船数日。在前往黎川的乌篷船上,我爷爷第一次读到了小说,一本《残唐演义》,这本书让十岁的他着迷了,从此跌入了小说和诗词的圈子里不能自拔。江西黎川这个地理坐标对我爷爷非常重要,一个契机影响人一生,这里是爷爷文学梦的起点。
暗香长留,何人来嗅
主持人:这是张恨水作品里的句子,“世上别的东西都能挑,只有日子没法挑。”“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通俗地表达着那个年代的人生哲理。
张纪:《金粉世家》是我爷爷的代表作,在不同年代拍过很多次了,而导演李大为拍得很唯美,流传最广的就是沙宝亮的《暗香》。在任何场合听到它都会不由得激动起来。
我曾经和一位大学生有过这样的对话:“听说过张恨水么?”“听说过。”“看过张恨水的小说么?”“没看过。”“看过张恨水的电视剧么?”“没看过。”“为什么在应该读小说的年龄不读小说?”“因为高考不考。”现在中学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规定死了,他们的时间属于老师,属于家长,不属于自己。不是不想看小说,是不敢看小说。
知道当今的状元们都到哪里去了吗?都在重点大学的经管学院里,在做总裁梦,多数状元们在学金融。你们应该记住,阅读文学作品,不能与当官发财相关联,但它是人的风骨,是人的基石,它会使人活得更像人。我们当然要读与我们专业相关的书,我们不该一本生命意义的书也不看,那样我们会渐渐失去做人的深度。
卷帙浩繁,几人能懂
主持人:都说张恨水是受误读最严重的作家,有哪些误读?
张纪:我在江西农大的演讲题目是《不一样的张恨水》。我爷爷一生写下107部中长篇小说,85篇短篇小说,5000余篇散文杂文,几千首诗词,共计三千多万字。这些作品散布于民国期间各种报刊杂志的连载上,战争年代有的报刊自己办着办着就支撑不住停刊了。有的是因为经济原因断了稿费,毕竟祖父靠一支笔养家糊口的。在中长篇小说里,他的半截作品就有29部之多。将张恨水小说在民国旧报刊中统统打捞出来,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工程。
我特别感动于一位民间收藏家,他无门无派,不是科班出身,就是出于对张恨水先生的崇敬,付出了几十年的心血,打捞张恨水先生的轶文。他逐渐成为张恨水研究专家,已经出版有专著《张恨水情归何处》,还有两部专著《张恨水小说图志》《啼笑因缘艳异录》正待出版,他就是武汉黄陂区的宋海东先生。还有一位池州师专的教授谢家顺,在旧纸堆里,翻越民国报章的一座座山峰,用了十多年时间,走遍张恨水生活过的地方,甚至寻访了我高祖在江西广信和景德镇的所有痕迹,采访了很多张家亲属,写下了《张恨水年谱》。他们填补了研究张恨水领域的空白。
怎一个鸳鸯蝴蝶了得
主持人:谈到张恨水我们脱口而出的便是“鸳鸯蝴蝶派”。
张纪:作为张恨水的后人,最头疼的是人家说我爷爷是“鸳鸯蝴蝶派代表人物”,因为我爷爷就不承认他是“鸳鸯蝴蝶派”。我爷爷的朋友张友鸾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撰写文章,说张恨水不是“鸳鸯蝴蝶派”。张恨水研究会,也做了几十年的研究,第一个阶段就是辩诬阶段,大量论文证明他不是“鸳鸯蝴蝶派”。但令人无可奈何的是,这顶帽子又是一个“约定俗成”。我父亲说,“写史是学者的事,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爷爷作品。只要我们凭自己的劳动吃饭,就对得起爷爷。”
现在如果有人问我张恨水是什么派?我会说“他是平民派”,他的小说素材来自社会,来自平民,也走向最广泛的平民,他的小说雅俗兼容,因此也赢得了最广泛的读者,最终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合肥《学术界》主编李本红说,“张恨水是最接地气的作家,所以他的作品流传最广,改编成影视剧也最多。尽管他的产量极大,但都来自于生活,这非常可贵。”
主持人:作为张恨水后人,有没有励志要继承祖业?
张纪:这是所有名人之后都会遇到的问题。我的爷爷确实希望他的长子、我的父亲张小水能够子承父业,我父亲从小也有过严格的文学训练,古诗词写得甚好,这是搞文学的基石,后来他考上了华北大学,就是现在的中国人民大学,那时候国家急需人才,构建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计划经济体系,我父亲就读了政治经济学。而我二叔则选择了清华大学的石油冶炼专业。国家的需要就是他们那一代人的志向。在长兄的表率下我的几个叔叔,都选择了带工资,管吃管穿的学校,先想到的是为爷爷减轻负担,没有搞文学的。到了孙辈,我凭着隔代“基因遗传”走上文学的道路,工作后走上了新闻传媒的这条路,和爷爷一样办报几十年,是个报人。但我真没有文学创作的天分,有一条就比不了,我写作后特别容易失眠,而我爷爷喝浓茶,勤吸烟,同时写几部小说,该休息的时候,爷爷能够放下笔,倒头便睡,这也是天分!
主持人:坊间说的张恨水的那些传奇,能否讲讲?
张纪:我遇到的最多的段子是“恨水不结冰”,张恨水追求冰心不得的传说。由于这太具有传奇性,流传了八十多年,几乎约定俗成,我们家属作出多少解释都白搭。今天就借着晚报这样的大众传媒再做一次定本。
“恨水”名字的由来,来自李煜《乌夜啼》的结尾,“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爷爷从小就喜欢古诗词,从这里选出两个字,做笔名,那是在武汉帮助别人办小报,补白时用的笔名,用这个笔名时他还是一个默默无闻贫困潦倒的青年。
此处书香别有安静处
主持人:最后能否谈谈你对合肥的感受?张恨水给我们的启示是什么?
张纪: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作为记者,第一次踏上故土,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我祖父是在家乡的黄土书屋里励志,从黄土书屋里吸取着传统文化和西方外来文化的养料,从而走向社会,干了一番事业。我会经常回安徽潜山老家的,因为祖父已经安葬在潜山。家乡人说,潜山有两宝,“山是天柱山,水是张恨水。”在他们心中,张恨水有着崇高地位。他们建立了张恨水墓园和张恨水纪念馆,纪念馆收藏极为丰富,是研究张恨水的很好基地。2012年,我弟弟张朝,为纪念馆捐献了他多年淘宝来的一箱子民国版张恨水小说,都是珍贵资料。
每次回老家自然要途经省会合肥,这个城市给我留下了极其美好的印象,特别是安徽大学,我常常拜访一些住在这里的教授,繁茂的树木,优雅的环境,真是做学问的好地方。什么是宜居城市?这里就是,未来最值钱的是空气。生活的速度在加快,我常想,如此奔命,省下来的时间都到哪去了?这次拜访你们,在合肥新华书店三孝口分店和读者朋友见面,步入大门,一股书香扑面而来,人们穿梭于书的海洋之中,在楼梯边我看到几位年轻人坐在那里安静地读书,这种景象真好。真难得!
新安晚报安徽网大皖客户端记者蒋楠楠李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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