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带里的青春
伍劲标
十月的最后一周,在徽州师范参加了为期7天的校长培训。
徽州师范是我的母校,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美好的读书时光。1984年的初夏,在六月的阳光里,我们告别了母校,走向了乡村教育的三尺讲台。自那以后,回母校的机会不多,母校的一草一木,恩师慈祥的面容,同学少年的风采,都成了梦中的回忆。
培训间隙,随意在校园四处走了几圈,当年学习生活的情景,清晰而又模糊地浮现,走到古老肃穆的学校图书馆前,我停住了脚步,思绪回到了三十六年前。
那一年,在那个骊歌轻唱的毕业季,我们就要告别师范的学习了,我的语文老师不无留恋地对我说:“把你的声音留下来吧。”老师是个带点忧郁的中年男人,老家在一个离徽州很远很远的地方,漂泊在外,他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乡愁。
那时候,学校广播站里的播音员是从全校学生中挑选出来的诵读水平最好的学生。我从少年时代开始,就一直迷恋有线广播里传出的带着磁性的播音员的声音,幻想着自己也能坐在播音室里,用自己声音朗读自己喜欢的诗文。
可是,读师范二年级的时候,由于我是安庆移民到徽州的后代,我的普通话里带着安庆话的味道,学校广播站拒绝了我。而在这之前的那个暑假,我曾用一个月的时间,对着从好友那里借来的录音机上的话筒,读着一篇又一篇精致优美的文章。
我是一个容易自我陶醉的人,当我把它们录下来回放时,很是为自己的声音骄傲了一阵。在自己的声音里,我感受到普通话诵读的那种字正腔圆、那种千回百转。但是,学校对播音员的要求很严格,一个年级两三百个学生中,筛选又筛选之后,才确定两个人,最终我以决赛第五名的成绩被淘汰了。
我的语文老师很是为我可惜,他鼓励我,有机会一定让我展示一次。这个诺言,老师在我毕业前兑现了。那个静静的午后,我带着一篇散文和理查德演奏的钢琴曲《致爱丽丝》录音带,走进了图书馆三楼的播音室。
老师将话筒放到我面前,示意我把心态放平和,尽量保持舒缓轻松。可是我做不到,这个机会我等了好长时间了,怎么能不紧张呢?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听到了自己呼吸被放大的急促声,潮汐一般。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老师冲我点点头,从容地按下了一个键。录音室将外面的阳光和声音过滤得非常纯净,音乐奔泻而出。我感到自己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对着话筒我读出了第一句,那干净的声音被放大了很有质感地充满了整个房间。
那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音乐在意识里渐行渐远,我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房间里安静地回旋着,录音带随着转轮,均匀地转动。读完最后那个字符时,音乐戛然而止,老师冲我微微地会心一笑,我像完成了一个巨大的工程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最后一节语文课上,老师告诉我们,班上还有一些喜欢朗读的同学,老师也给他们单独录了音,并集中在一盒录音带里了。老师说,三年相聚,一朝离别,大家把声音留下来吧。老师把所有的门和窗户都关上了。课堂很静,静得同学之间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录音响起,同学们的声音显得既真实又梦幻,在音乐的伴奏下宛如流淌的清泉。
老师斜靠在最前排的窗台边,外面是蓝蓝的天空和初夏季节那明媚柔和的阳光。光线映在老师的脸上,我看到老师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在闪动,我发现自己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潮湿了。
那真的是能将自己感动的声音!以后的日子里,我总时不时地想起我的那位眼神忧郁的语文老师,如今他应该是古稀之年了。我可以肯定,老师的珍藏品里,一定会有那一盒录音带,那里留驻着我们浪漫而又略带忧伤的青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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