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仕喜住在城里的老表

池州日报 2019-12-17 06:33 大字

“我想回家建个房。”姨老表在电话里跟我说。在城里住还想回乡下建房?我有些疑惑。

姨老表周才旺只小我一岁,却比我矮一个头,小时候我经常喊他矮子,现在除了在家人面前还偶尔称他“矮子老表”,其他的时候我都尊称他为周校长。

之所以要“尊称”,或许是有点自卑的缘故,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学老师。周校长却不同,他大学毕业后留在市里一所中学任教,没几年就在城里娶了个漂亮媳妇,还在城里买了房,三十多岁就当上了一所中学的副校长,当然现在早已转为单位一把手了。妈妈总为她有这样的姨侄感到自豪。

长得比他帅,却混得比他差,所以这些年我几乎与他断了联系——这也是有点自卑的人的一种处世方式吧。前几年,在家人的鼓动下,我也参加了选调考试工,进了城,购了房。回乡下的日子渐渐少了,小姨家也有两年多没去了。

去年春节,表弟打电话问我在县城还是在乡下。

“在桃源。”我说。

我问他是不是在安庆?他答,在老屋。

“老屋?”我再问。

“老屋!”他再答,“你在家等我,我接你……”

老屋是一个村民组的名字,离我家七八里地。记忆中去一次老屋比现在进一次城要难得多。没有汽车自不必说,七弯八拐的山路坎坷不平,路边的杂树林里猫头鹰的叫声让人发悚。

十六岁那年,妈妈让我送点粽子给“矮子老表”。我骑的自行车在不太宽的石子路上前行,像一只颠簸在风浪中的小船。更可怕的是车子在一处下坡滑倒了,我的衣裤擦破了不必说,腿上的划痕也算不了什么,可每到阴雨天气就腰疼,那时落下的病根却一直困扰着我。

摸着柔软的坐垫,我羡慕地问表弟:“这车么会买的,得花不少钱吧?”

“开了一年多了。”他说,“二十多万吧,咱工薪阶层也只有这个能力。”

“新车一样!”

“城里路好!”对面有车飞过,他按了下喇叭,接着说,“家里路也不比城里差了!”

说来惭愧,两年没走这条路了,我还真没注意到老屋的路竟然修得这么宽阔这么平整。

“每户得凑不少钱吧,修这路。”喝酒时,我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小姨夫。

“凑钱?”小姨夫笑呵呵地说,“没凑一分钱,就是自个儿高兴,通路的那天买了包大鞭放了!”

“不要钱?”我有些不解。

“要钱,可是不要咱们农户的钱。”姨夫说,“这是农村道路畅通工程,钱是国家出的。”

“这些年,国家的民生工程项目多着呢!”表弟接茬说,“咱们搞教育的都知道义务教育阶段免了学杂费,补助困难寄宿生的生活费。乡村的咱们接触的少,表哥你也不太了解吧!”

“我知道很多地方都在搞美好乡村。”我为了掩饰窘迫,连忙说。

“是的哟!”小姨在一旁笑着说,“听说我们这里也在申报美丽乡村项目,到时候比现在还要好。”

“知足吧,现在过的日子比皇帝都快活喽。”姨夫呷了口酒,转过脸来对我说,“喜子,你还记得跟才旺一起抬水的事啵?”

抬水?那是我读小学放暑假的时候,妈妈来帮小姨一家搞双抢,我跟在后面玩。那天,我和才旺看见水缸里没有水,就去村边的水井里担水。说是水井,其实就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村子里的人都在那里挑水吃。我俩抬着半桶水,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一个瘦高个子笑我们是“三个矮子一样长”。

“哪有三个矮子?”我弄不明白,后来把这事告诉了妈妈。

妈妈笑着说:“你们两个小娃加上一个水桶……”

为这事,我鼓动表弟,一起到瘦高个子家的菜地里搞起破坏……

“现在好了!”姨夫兴奋地说,“去年,咱家也装自来水了。你说,还真奇怪,一开水龙头,白花花的水还真的自己就来了……”

“还不是托‘民生工程’的福。”小姨说,“要不然,几百块钱,水能通到家里来?”

“这些年,城乡差距越来越小了。”表弟说,“对了,表哥,知道我为什么今天非要请你到我家来吗?”

除了叙旧,还会有什么?我猜不出只好轻轻地摇了摇头。

“请你来帮我参谋参谋,我打算在老家建个房。”

“回乡下买房子?”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是啊,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回家乡建个房!”表弟说,“退休了回老屋住,天天泡在天然氧吧里,多好啊!”

“喝酒!喝酒!一会你俩出去转转。”姨夫端起杯,催促起来。

做梦我也没有想到矮子老表会回家乡建房。真是“民生工程效益大,乡下不比城里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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