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儿子高考后

安庆晚报 2018-06-08 10:02 大字

儿子高考结束那天,我一下放松不少,吃过晚饭,便早早进入了梦乡。

“妈妈,哥哥不见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儿子急匆匆地敲着房门。我和妻子从梦中惊醒,立马起床,拉亮了家里所有的电灯,却不见了大儿子人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回事?考得不好?”一连串疑问浮在我的眼前。

路灯透过树叶,照在地上,斑斑点点。那时,家里没有电话,没有手机,妻子喊着儿子的名字,凄切的叫喊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不要喊了,影响别人休息,还是赶快找吧。”我说。我们边走边寻,来到了距家不远的水上公园。公园里一片寂静,湖面波光粼粼,岸边的冬青树,沙沙作响。我们沿着湖边石条路,踏着沉重脚步,绕着湖寻找了一圈,还是不见儿子踪影,只好回家。

妻子埋怨我,平时对儿子过于严厉,把儿子给气跑了。儿子性格内向,很少与人交往,平日里,兄弟俩一个房间,一盏灯,一张桌子,一张床,形影不离,除了上课,放学就回家,很少在外玩耍。

全家人正焦急无奈时,正好有人敲门,打开房门,只见平时不喜欢笑的儿子,进门诧异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呀?!”

“你跑那里去了,害得我们四处找!”我从凳子上站起来,举起手,想教训一下他。妻子赶紧拦了下来,嘴里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原来,高考结束,儿子睡不着,不声不响地来到同一单元的楼上,与同学一道估分去了。

真是虚惊一场!

那时,大学录取比例较低,考上大学就等于进了“保险箱”,统一分配,不愁工作,但是,自儿子这一届开始,大学毕业生实行“双向选择”,不包分配,自找工作。这样,报考学校,选择专业,尤为重要,第一志愿一旦落空,第二志愿可能性不大。填报志愿时,我们父子犹如“穿钉鞋拄拐棍”——慎之又慎。当时,我家有四个儿女在读,“上有老,下有小”,吃饭多,收入少,仅靠夫妻二人每月微薄的工资度日,入不敷岀。权衡利弊、反复斟酌,我最后决定第一志愿填报省内一所“委培”学校,因为“委培”毕业后,可直接回委培单位,有工作,不必找人,也不费神。决定之后,我们一家人便静待录取通知的喜讯。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盼到录取这天。委培生优先录取,周围的人通知书都己送达,唯独不见儿子的录取信息。我喜悦的心又绷紧起来,昼夜难眠。“是分数不够还是招生环节有误?还是有人偷梁换柱挤掉了儿子委培指标?”一连串疑问,让我忐忑不安。几天后,终于收到了一封来自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的红色录取通知书,有惊却无喜——名校也要自找工作单位啊。正懊恼苦闷时,儿子说岀了原由,交志愿表那天,他独自把第一志愿给改了,因为害怕责骂,他便威胁弟弟不要“告密”。生米煮成熟饭,我只好一声叹息,顺其自然了。

没有喜宴,没有喜糖,大红喜报贴在校门口。当年北京这所名校,在省内录取某个专业,儿子是唯一考生,成了家人和亲友茶余饭后美谈。儿子也成了母校的“名人”,可我心里却盘算着大学毕业后该去哪里工作,还是高兴不起来。

那时,大学仅提供宿舍、床铺,生活一切用品须自理。开学前两天,妻子便用破旧被单把被子和蚊帐包裹起来,脸盆、洗漱用品则用网兜兜着;衣物书籍则装进小塑料箱,装不下的塞进蛇皮袋,拎着、扛着,一家三人踏岀家门,第一次北上。

从安庆起程,先乘汽车到合肥,住上一夜后,第二天才来到火车站。黑色栅栏检票大门外面,蛇皮袋、棉被、木箱,鼓鼓囊嚢的,有点像逃荒。年轻的大学生,则怀揣着梦想,提着装有脸盆、毛巾、水瓶等的塑料箱,站在大人身旁。上车人如一条长龙,头尾不见,歪歪扭扭的。

“检票了,不要挤。”栅栏大门中的小门开了,检票人员,手持票钳子,虎视眈眈,嘴里还大声嚷嚷,秩序井然。突然,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与检票人员咬咬耳朵,不顾排队人的感受,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行了几位不排队的乘客。既然排队,人人就应该平等。“不许插队!”有人叫着,有的人则釆取了“无声抗议”——干脆从后面跑到门边。“一粒老鼠屎,坏了一仓稻。”长长队伍顿时乱做一团,分不清前后,一下子没有了秩序,我们也被挤散了。

“哎哟!”妻子手拎着蛇皮袋,被卡在了小门处,出不来,也进不岀,动弹不得。此时,她身后一位背一床旧被絮的中年男人,见势不妙,用力顶住后面挤压的人群,妻子终于安全地通过了检票门,我深深喘了口气。上车后,她才发现脸盆扛在了腰部,红肿了一大块,幸好无大碍。

这位驮着被絮的好心人,也跟着我们上了同一节车厢。一打听,才知道也是送儿子来上学的,比我年长两岁,邻县人,他儿子与我儿子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那位大哥拿着一床破棉絮,显得苦涩而寒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很多。小孩上大学本是高兴事,他却低头不语,默默沉思。

“大哥,你怎么一人上北京,孩子他妈呢?”我主动问了起来。那位大哥,一边把破棉絮塞到铺底下,一边深深叹了口气说:“来时,小孩妈还住在医院里,是左邻右舍,东拼西凑,才送儿子来上学的。”听后,我心里一阵酸楚,天底下好人多,困难人更多啊!

“呜呜呜”一声长笛,火车开了,离开了省城……

“爸妈:转眼离开你们一月有余,勿念,一切是新的又陌生,伙食费足够用,一月70元钱的餐卷,8块元钱零用,买点日杂用品,时而还可以买两本好书,遵妈妈叮嘱,我不会把毛衣下水洗的,又不太脏……”儿子上大学后给我们寄来了第一封家信。

一晃30年过去了,孙女也在三年前考入了上海一所重点大学,硕博连读。我再次打开儿子的第一封家信,信封发黄变脆,信纸折迹依旧清晰,方格里水笔字迹,墨水洇开,墨汁幽香,不由得思绪蹁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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