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缝纫机 吴明玉
1960年代,我家买了一台上海蜜蜂牌缝纫机,那个时候物质极端匮乏,什么东西都要凭票购买。这台缝纫机,母亲托上海的三姨父,辗转从上海缝纫机厂找人买的,费了好大的工夫。
当时缝纫机有两种:一种有机肚,可以把机头放进肚里,拉上盖子,这样美观些,价格150元;另一种无机肚,机头在外,价格130元。为了省钱,三姨父买了后一种。缝纫机托运到安庆,父亲骑着加重自行车,从江南的胜利(当时我家住胜利)到安庆,提货后又骑车回胜利。那么重的缝纫机,不知父亲是骑着还是推着回来的。
母亲是半个裁缝,没有拜过师学过艺,完全是靠自己摸索悟出来的。1960、70年代,缝纫机可是个稀罕物,很少人家才有的。自从有了缝纫机,邻里街房谁家有啥缝缝补补,拿来我家,母亲从来没拒绝过。因为缝纫机,因为母亲热心,我们家虽然搬过多回,但每到一处都能和大家相处很和睦。
有年春天,东流附近乡下有位张大妈,找了好几家裁缝店做老式斜襟盘扣大褂子,这种式样过时又费时间,没人愿意做。问到母亲,她竟然一口答应,说只要你别嫌做得不好就行。母亲仔细量了尺寸,赶了两天,张大妈一试,不仅合身,针脚也好,脸上乐开了花。张大妈要付工钱,母亲死话不要。
那晚我问起母亲怎么会做这种衣服,母亲得意笑道:咱从小就在炕头学针线活,一家人穿戴都是自己做,盘衣服扣子我最拿手!
那时交通和通讯都不便利。我家在东流镇搬了好多次家,张大妈总都能找到我的新家,时不时拎来一些瓜果蔬菜土产品,再和母亲谈谈她家里的烦心事。母亲呢,见留不下她吃顿饭,总会准备些东西让她带回去,还把她家缝缝补补的事包了。
张大妈命苦,丈夫很早就走了,留下俩儿子,又都是聋哑人。为了传代也为了将来照顾俩聋哑儿子,1990年代初,张大妈曾抱养一个刚满月的小女孩,还专程抱来给母亲看。母亲也高兴,把我哥姐不穿的小衣服找了一些,还突击做了几套小衣,一起送给了张大妈。
有次张大妈来,说想翻修房子,但苦于买不到杉树棒子。母亲想起哥哥在林场,便告诉他留意,帮忙买一些。巧的是,正好张大妈家那一带抽林,哥哥骑车过去,买了些又粗又直的杉树棒子,解决了翻修房子的后顾之忧。张大妈喜滋滋的,逢人便讲她这辈子交了个知心好姐妹,嚷嚷得全队人都知道。
那一年,张大妈很久没来,母亲很纳闷,托人打听,才知道张大妈已经走了。母亲难受了好长时间,感叹张大妈这一辈子真不容易,也遗憾从未去过她家。
从我记事起,这台缝纫机就一直跟随着我们。无数个日夜,母亲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岁月无声,母亲的满头青丝已变成白发苍苍,缝纫机也从油光铮亮变得暗淡和斑驳。如今,这台缝纫机依然安静地立在房间的角落,陪伴着垂暮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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