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菱角 潘爱娅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无论伙食吃得如何的好,心中总有一个角落安放着儿时的吃食。比如我吧,面对着家中的小糕点,无论是安庆的麦陇香还是北京的味多美,都不能引发我强烈的食欲。这并不是说这些糕点不美味,而是我天生不爱吃甜食。
能引起我热爱并怀念的,却是那乡间最普通的吃食,如母亲在中秋节晚上准备的盐煮大青豆和水煮老菱角。这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子里晃荡,令我回味无穷。这乡野的吃食,虽登不上大雅之堂,却是我记忆里最爱的美食。
乡野吃食都是带有季节性的吃食,像大青豆和老菱角只有在中秋节前后才能品尝得到。虽然现在反季节的大青豆也有,但口感却是无法相比的。
大青豆是大豆还没有成熟之前的一种豆子,因其味好营养价值高,是老百姓欢迎的家常菜。大豆的青绿期是品味最好的时期,只在中秋节左右能持续一个阶段。菱角也是如此,生长在水中的它,更受季节所约束,过了中秋以后就很难觅其踪影。
这两样的吃食,在所有的食物中虽算不得什么,却不知何种原因,在我的家乡,在中秋节的晚上,大青豆和菱角却成了必不可少的“赏月贡品”。
每逢中秋节,乡亲们都会把自家地里最好的大青豆摘回家,洗净,剪去两头的尖角,放锅中加清水、盐和八角,煮熟后再捞起放篮子里晾凉。一般人家在上午都要煮一大锅,除了留做晚上赏月用,家人随时都可以抓一把,当做点心随便吃。这种吃法也只有中秋节这一天可享受,平日里的大青豆都是剥成豆粒儿当菜吃。
菱角的来源就要麻烦一些了。乡村里虽然有池塘,但养菱角的不多,因此要常去集市上买。我的母亲总是在中秋节的头一天,就把菱角和过节的其它吃食一道买回。菱角有野菱角和家菱角之分。野菱角是池塘里自生自灭的,个小,价格很便宜;家菱角是人工养殖的优质菱角,个头很大,我曾见过二三两一个的家菱角。家菱角虽然个大长相好,口感却比起野菱角来要淡一些。
为了应酬节令,母亲总是买些家菱角回来,洗净、煮熟,然后摆在盘子里显得富态有看相。一大盘子绿莹莹的青豆,一大盘子暗红色的菱角,母亲总是首先把它们装好,摆在让我们伸手够不着的地方。我们也知趣,不去动那盘子中的东西。就是大人不说,我们心里也意会到那是中秋节晚上的“神食”。
乡村里把节日看得很隆重,尽可能按照老规矩过好每一个节日。我的父亲是个老学究,平日里生活可以马虎,到了过年过节就很讲究。吃什么、玩什么、摆什么、祭奠什么,他都按老规矩来办。
中秋节,村户人家也有不赏月的,可我的父亲非得雅致一下。晚饭后,他把小桌子摆在院子里,摆上月饼、石榴,还有就是大青豆和菱角。母亲说,“这些东西是中秋贡品,不可以随便乱动,只有让天上的神仙先尝了,小孩子才可以吃。”母亲说这些话时,一边眨着眼睛对我们笑,一边用下颚指点父亲,意思是,这些个“怪话”都是父亲编出来的。
父亲命令我们围坐在小桌旁边,听他讲故事。这让我们有些不自由,我们只想装一点东西在口袋里出去疯玩。父亲一年四季不和我们亲热,是想借这样的机会来表示一下亲和。然而,我们是不懂去领会他的感受的,只在乎那小桌上的吃货。父亲心里也清楚,一声令下:“你们把这些东西分了出去玩吧!”
我把大菱角大青豆大把地装进口袋,石榴和月饼我不敢拿,姐弟们也不敢拿。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那是贵重食物,小孩子们都知道。
大菱角不多,伙伴们之间不够分配,我也就舍弃自己的享受了。反正那东西都是乡间凡物,也曾经接受过伙伴们的馈赠,舍了也就舍了。大青豆儿,平时是经常吃的。作为菜,我不觉得它有什么好的。可我用手捏着水煮青豆角儿作为点心,一个一个放在嘴里,一路玩儿一路嚼,咸咸的、香香的,那趣味竟是无比美妙。小孩子有时会瞎想,认为那是“贡品”,是被神仙尝过之后的味道。
就是这样的美妙滋味,被久久停留在了我的味蕾深处,竟成了我记忆里无法超越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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