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诚斌雨丝雨,雨丝晴

安庆日报 2019-01-06 09:24 大字

雨丝落在长江北岸,浅山丘陵濛濛一片。雨丝是雨吗?抑或,雨丝不是雨吗?是雨,又似乎有别于雨。一种气象信息呈现物质分子,运动着。空而非空。似静,若幻。甚至纤细如银色的毛,肉眼看不见,而需要你的脸去感知它的存在。它是雨的精灵,告诉那些能看懂天象的人,天气变化即将来临。

我的父母就得到了这种指令。他们见昨天艳阳高照的河滩之上,此时已布满密集的雨丝,知道接下来,将是连续多日的小到中雨。当有人到河滩上抢占位置搭建晾晒农作物的架子时,父母没有行动;当有人挑着山芋去河里清洗,准备制作山粉时,父母也没有行动。他俩一改平日的勤快,什么户外的活儿都不干。

母亲边纳鞋底边对我说:“雨前雨丝雨。”意思是,这雨丝预示着雨天的到来。母亲的预测很准。她见街坊邻居有年轻的媳妇洗被单就觉得可笑,对人家说:“不知道多少天转晴呢!”有一次,我和几个少不更事的朋友约好骑车去距洪铺镇40公里的石牌镇(当时的县城)玩。早上下起的雨丝,一直在延续。我临出门时,母亲叫我带上雨衣。我嫌麻烦,并认为这断断续续的雨丝对我们出行无大碍,就没听她的话。结果下午回来,我们在路上全都淋成了落汤鸡。

我小时候极佩服那些出门不带伞,准确预知雨很快就会停的人。明明天上下着雨,只是不再哗哗啦啦或淅淅沥沥,而是细弱无声的雨丝。渐渐地,雨丝也消失了,天空放晴。父亲对我说:“雨后雨丝晴。”原来,雨丝跟雨丝也是有区别的:一种雨丝,预示着一场雨的到来;另一种雨丝,宣告一场雨的结束。

后来,我学会在雨丝的交织中倾听天籁,发现它更像一场“气象剧”的序曲和片尾曲,中间的剧情有悲有喜。黄梅季节,淫雨霏霏,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发霉了,渴望阳光。正午时,雨停了,天朗了,我的心情爽起来。可是,我的耳畔响起了父母的声音:“日头当中现,三天不晴天。”午时一过,雨又下起来。为什么中午的阳光输给了雨,而且一输就是三天?第二天中午又是“道是有晴却无晴”的阳光,从云层中挤出来,却意味着它的软弱,它的无奈。它不如那雨丝的厉害,能将连日的雨终结。我发现了久雨之后的雨丝,下在老街上,下在屋后的树林里,也下在已经全是泥汀的河堤上。

秋日空气干燥,人们盼着下雨。即使“秋雨绵绵”也比河床断流、池塘见底的干旱强。秋雨一般是下不大的,下了多天也不会引发洪涝灾害。相较于“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惆怅,我还是希望秋雨间隔秋阳带来一些湿润。我在雨丝中感受“春秋笔法”——春雨和秋雨,都容易发生“绵绵”的现象,而绵绵之前的雨丝像小说的引子,把我带入雨的主题;绵绵之后的雨丝,像小说“光明的尾巴”,前面的内容有无感染力,到这里总算结束了。如此“春秋笔法”,让我觉得古代哲人是参透了的。老子有言,“骤雨不终日”。雨丝,谐音“语丝”,多被文人转化所用,是认为其美?还是认为其有一种虽细微却能肇启与终止的力量?

在城市,我于上下班途中经常遇到雨丝。或撑伞,我知道真正的雨会来;或让其亲亲脸,告别一场漫长的雨。我撑伞而行的时候,看见一处绿化带中有数位中年妇女,在清理杂草,提着黑色塑料袋,将拔出的野生植物放进去。在她们的身后,有个男人拿着水管向绿化带洒水。我走到他的身边,告诉他不用洒水,今天有雨。那汉子抬头瞥了我一眼,回答这毛毛雨不管用。我不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黄昏时,我回程只得坐公交车,因为雨下得很大。我透过车窗看到早上妇女们清理的绿化带,雨水在上面形成“湫泊”,内心有种不明滋味的沉重。

那些在雨丝中干活的人,街头摆地摊的,巷尾收旧货的,他们面对雨丝,一定有自己的感知。是喜欢雨前的雨丝,还是喜欢雨后的雨丝?日子本身被雨丝缠绕,相对于在对晴与雨的期待、迎接,或送别的无数重复中,内心的灿烂与阴暗也在交替。这就是生活,不同意味与征兆的雨丝,在悄悄告诉人们,人生的本质是什么。在公司楼下,看见一对年轻夫妻卖早点,女人背着襁褓中的婴儿,脸上的笑容那么阳光。

想起年轻时,有一首非常流行的励志歌曲《幸福不是毛毛雨》,常常飘在天空中,也占据着我的精神时空。歌词的主题非常鲜明:幸福不会像毛毛雨一样从天而降,幸福需要我们用勤劳的双手去创造……毛毛雨,轻微的,简单的,它自然形成,无所谓幸福,而是人们非要将它排斥在幸福的意象之外。唱的是一种道理,它却覆盖不了人的某种心境,以及审美而快乐的意趣。干燥的空气中,突然飘起雨丝,我的皮肤一接触,凉凉的感觉,一瞬间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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