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看孔雀
我的故乡在三河,与庐江一河之隔,虽然近在咫尺,几十年来却从未涉足其境。在以往的岁月里,我一直沉浸在以古典文学作品为题材的绘画创作中,既要读书,也要行路,以随前贤同游为乐。三年前我编绘出版了《古诗择绘》一书,参照的底本是清初诗人王士祯编的《古诗选》。其中收录了汉代乐府诗《孔雀东南飞》,我按诗意作画一幅。王士祯在其《艺苑卮言》中,说这首诗“质而不俚,乱而能整,叙事如画,叙情如诉,长篇之圣也”。现代学者则更为明确地论定,此诗是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篇长篇叙事诗,是乐府发展史上的高峰之作,与北朝的《木兰诗》同称乐府双璧,这些评骘引发了我要把这首诗完整一画的念头。与从前一样,大凡要编绘一部图书,我都要外出访察一番,经常是跋山涉水,远赴他乡,而《孔雀东南飞》的故事源头就在对岸的庐江,如此邻近,怎能不去一游!于是约上两位老友一同过河,去看那孔雀的光彩倩影。
一路还算顺畅,我们很快在汤池找到了“孔雀东南飞纪念祠堂”,门口有一对仿汉石阙,里面两进平房,大厅里陈列着焦仲卿与刘兰芝的几组塑像,总体规模不大,但也颇为别致。讲解员说这附近有一片相思林,当年焦、刘二人就常在这片密林中幽会。焦仲卿是庐江府中的一名小吏,忠厚循良,孝母爱妻。刘兰芝则聪慧贤淑,十三四岁就学会了纺织裁衣,十五岁会弹箜篌,十六岁即能诵读诗书,十七岁与焦仲卿成婚后,丈夫事繁少归,她在寂寥中上机织布,起早摸黑,三日就能织出五匹布,这样的辛苦勤劳居然为婆婆所不容,以“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为借口,责令儿子将她休遣。焦仲卿对母亲长跪恳求无效,夫妻只得哽咽分离,刘兰芝犹如一只失偶的孔雀,怀着对丈夫的无限眷念,五里一徘徊地向东南飞去了。刘兰芝走后,焦仲卿拒不续娶,仍在等待时机再把妻子接回来。而刘兰芝回到娘家,却遭到兄长的逼迫,要她改嫁至官宦富家。无奈之下,刘兰芝投水殉情。焦仲卿闻讯后,在庭树上自缢身亡。这是一起发生在封建专制体制下的婚姻悲剧,从美学的角度而言,悲剧是崇高的,但对现实中的生活遭际来说却是不幸的。人们对焦仲卿作为一个强权势力下的弱者,无力兼顾孝与爱的处境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深切的同情。而对刘兰芝的态度,在怜悯惋惜中,又突出了极大的赞美,不惜大量笔墨,把她的形象从只会女工技能的层面,提升到了具有良好文学艺术修养的文化高度,对这种已臻完美品格的颂扬,或许正是诗人的旨意所在。因此,这首诗的原名被命为《古诗为焦仲卿妻作》,直白地说,这首诗就是为刘兰芝而写的。我看过京剧大师张君秋在改编演出《孔雀东南飞》时,直接就把戏名定为《刘兰芝》,真是一步到位的卓举。
盘桓许久,我们对《孔雀东南飞》的情节其实并不陌生,但对门头横幅上印的“纪念祠堂”几个字甚感费解,难道这里只有焦、刘家的祠堂而没有故居吗?经仔细询问,终于得知汉代的庐江郡不是现在的庐江县,当时的郡治设在怀宁与潜山地区,焦仲卿的家在怀宁小市镇,这里古称小吏镇,就是因焦仲卿为郡府小吏而得名的。刘兰芝家则在小市镇东郊的半里处,原先的茅庐庭院现已修复,这片区域才是《孔雀东南飞》传说的真正发生地。小市镇上现在已建成了孔雀台、孔雀坟、孔雀林园、孔雀山庄等以“孔雀”冠名的景点。孔雀是一种珍禽,美丽而有灵性,会自择配偶,用其比喻焦、刘二人的坚贞情感是生动而又贴切的。这种比兴的写作手法,在汉乐府诗中常被运用,虽是虚构,却有着很强的艺术魅力。千百年来,人们怀着善良的愿望,不忍让他们从此香消玉殒,以神伤但不绝望的心态,还要使他们继续相依在一起。于是小市镇的孔雀园里便建起了一座庞大的焦、刘合葬墓,背倚盟誓阁,面朝半月塘,穹冢高耸,松柏掩映,常年有民众前来瞻仰祭奠。诗人以浪漫的笔触让焦仲卿与刘兰芝最终化成了一对鸳鸯鸟儿,“仰头相向鸣,夜夜迭五更”。永远生活在甜蜜和温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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