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处 徐连祥

安庆晚报 2019-03-22 10:36 大字

春天里张成林 摄“又拍花呢?”熟悉的乡人们见到我,欣喜地招呼着。

“嗯嗯!”每一次,我都兴奋点头地回应。

黄黄的,灿灿的,最初触目的是一朵,或者几朵,临水……果真是临水照花啊。水面不大,风在水面拂过,垒起一浪一浪的细纹,露出春水温润如玉的肌理,细密而紧致。那些花瓣的倒影,像是揉碎了一般,在水里一会儿拉长,一会儿又紧缩,不断地变异成各种不规则的几何图案。抬头,先是看到一点黄色,接着是一线黄色,继而便是一大片黄色。铺满了整个水面。

这一刻的故乡,春风拂过,花香醉人。

我弓下身子,尽量把相机的镜头压得低低的,调好光圈,选择好角度和焦距,小心翼翼地拍摄塘埂上那一排亭亭玉立的油菜花,让她们高过水面,泅渡一般,游过那片水域,像大军过江的先头部队,与对岸的那片油菜花海胜利“会师”。

对岸,是一座山的南面。这座山因形似一只巨龟而得名乌龟山,位于枞阳县白柳镇北部古楼村境内,与庐江县毗邻。我的小村庄就在乌龟山的南面,它像村庄的依靠一样静卧在村庄的后面,所以我们有时叫它“后山”。每年阳春三、四月里,乌龟山表面密集的油菜花像一大片黄艳艳的火苗,瞬间铺满了整个山体。乌龟山开始盛装出席季节的盛宴。风吹一阵,黄色的火苗便借风势燃得愈烈,在山坡跳跃,起伏,蔓延……俯仰之间,远远看过去,油菜花像是以云为梯,一路攀爬,直至跃到云天相接处,成为一条巨长的黄色地平线。

油菜是跨年植物,每年秋季播种,次年春天开花,夏季收割。秋天里,乡民们总是把土地翻了又翻,在日光下晒晒,让土质变得松匀细软,然后开沟,分畦,把一块地分成均匀的几畦。分畦后的地列队般,整齐地摊排在那片山坡上,然后再抡起锄头打宕,一畦地一般打五个或六个宕,便于捻籽播种。播种前要用有机肥加水,即粪水滴宕,种子播下后,再用火粪覆盖。几天以后,便有绿芽爬出火粪,绿蚯蚓般,那就是油菜的嫩芽了。待嫩牙长成小白菜大小,有的宕里苗密了,还得间苗,移栽。母亲在世时,这是她每年的劳作之一。她弯下身子,从第一双第一排第一个宕起,一个宕一个宕地检查,把生得密的宕里的油菜拔掉几棵,然后移栽到生得稀少的宕里,然后追肥。直到几天以后,再来地里打量,整片地里的绿色就显得均匀。母亲说,只有这样,来年春天,整块地里的油菜花才开得齐整、匀称。

地块的边缘,母亲会间隔地种上蚕豆、豌豆,呼应着油菜花盛开的,往往是蓝紫色的蚕豆花,白色的豌豆花,她们都指甲般大小,低眉顺眼的,蜿蜒地围着金黄的地块,摇曳生姿,曼妙生长,像大地的花边,在春天里接受蜂蝶的亲吻,嗡嗡嗡地呢喃,那一刻春风的声音里,流淌着大自然的爱语。

据说,油菜花的花语是“加油”。这也真是实至名归。用油菜籽榨成的菜籽油,香味浓醇,且香飘溢远,俗称“香油”。五月里,以新鲜的小麦粉、鸡蛋、韭菜作为食材,掺水和成均匀的粉泥状,倒在锅里用烧热的香油煎,摊成薄薄的小麦粑,一直是家乡传承很久且风味独特的时令小吃。

可我还是觉得,那些开在清明时节的油菜花,还有另一种寓意,都有一帧最美的油菜花照片,那一定是他家乡的油菜花,那里有自己的童年的影子和青春的故事。一春又一春,经年累月,那些尘封于心底的故事,被清明的雨水打湿,以油菜花的姿态疯狂燃烧,燃成眉间欲语还休的乡愁。何以一解乡愁情结呢?也许只有一次又一次地回乡,在故乡的油菜花丛中,流连驻足,闻香赏景,方能缓解。于是,一年又一年,油菜花开季,便是游子返乡时。

转眼,今年的油菜花又如约地开了,虽是寻常花朵,但俨然又一次成为大地上的主角。

草本植物油菜花,经过冬天,在比较冷的环境里顽强穿越、一路芬芳,温差愈大反而更利于生长,可以说是十分坚强的植物。她们没有鹤立鸡群过,也没有一枝独秀过,就这么成群结队,普罗大众般地怒放在春天的大地上。虽然普通,但每一朵花来到世上都不容易,都应该得到尊重和呵护。

《南齐书》记载:南北朝时有个叫江泌的读书人,慈悲仁厚。其母死后,认为母亲生前缺乏衣食供养,所以江泌凡是遇见油菜都不吃菜心,只吃旁边老叶,有人奇怪,问他原因,他说菜心包含有“生”的意义。

“陌上花开处,自有惜花人”。原来,他是恐怕伤了一朵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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