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书的母亲
■方咸达
周末打电话给父亲时，母亲让父亲叮嘱我，来时不要买什么东西，家中吃的用的都有，但是有什么小说书或杂志、报纸可带点来。
每次到父母家时，母亲只要在家，总是静静地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戴着老花镜，一手捧着一本书，一手拿着一个放大镜，逐行逐句认真地读着。母亲爱读书，从她年轻时就始然。
母亲虽只是初中毕业，但是在她那个年代，她也算是个有文化的人。母亲是在浮山中学读书的，学习非常刻苦，初中毕业时考上了安庆卫校，当年整个枞阳县义津镇及其周边也只有三个学生被录取，可见母亲的学习成绩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但是，当时外公的思想保守，拿着扁担追赶着母亲，硬是没让她上卫校。几十年后，母亲当年上卫校的同学在医师的岗位上退休了，而母亲为了补贴家用，砸过石子，挖过土方，烧过石灰……母亲倔强而坚强地经营着自己的小家，她含辛茹苦地将四个儿女拉扯大。命运有时是循环的，尽管母亲当年没有成为护士或医生，但是她的两个儿媳和一个女婿都在医院里工作，这可能对母亲是一个安慰吧。辍学后，母亲在与父亲结婚前，一直在家帮父母做家务。母亲在家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她对弟妹很严厉，生活上和学习上什么都管，所以姨妈和舅舅小的时候都有点怕她……没能继续上学，母亲在做家务时或不做家务时，只要有点空闲，她都喜欢拿本书来看，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受母亲影响，父亲退休后也喜欢看点书报。
小时候，我不喜欢吃母亲烧的菜，因为她一边烧菜一边还看书，经常将锅中烧的菜给忘记了，最后烧成焦炭。但是也有一个例外，母亲烧的鸡特别好吃。母亲烧这菜很简单，将鸡块、佐料放好后，加些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焖，然后拿着书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中间从不揭锅盖。母亲的红烧鸡，汤汁收得极干，有一种粘稠感，鸡肉又香又嫩，这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味道。
已近耄耋之年的母亲，有只眼睛因患青光眼已失明多年，好强的她一直没有将此事告诉自己的儿女，也没有影响她对读书看报的兴趣。直至2014年春节前的一天早上，本习惯早起的母亲，下床后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白内障让她的另一只眼晴也暂时失明了。平时有点病疼不愿去医院的母亲，这才慌了神，不能看书，不能做事，这是母亲绝对不能接受的。在母亲住院期间，我和家人日夜陪护在旁边，母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话也很少，像个“乖小孩”，我第一次感到性格好强的母亲，也有柔弱的一面。当我扶着母亲下楼去拍X光片时，母亲紧紧握着我的手，又柔软又暖和，让我一下子想起小时候母亲牵着我上县城时的情景，当时我紧紧地抓着母亲的大手，深怕母亲将我丢在这陌生的人流中。母亲的手是我唯一的依靠。出院后，母亲读书看报的习惯仍然如往……
母亲不会打牌，也不喜欢到邻里家串门聊天，但她也有几个老书友。上次去父母家时，正好遇到在铜山医院药房退休的边医生，他抱着一叠杂志书来找母亲。母亲时常将自己读完的书和他交换。边医生笑着对我说：“我跟你父母一样，不喜欢打牌，也没有什么其他业余爱好，现在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点书。”
我想：在青春时，书是母亲放飞梦想的翅膀；在中年时，书是母亲战胜生活苦难的良药；而如今，书是母亲时刻陪伴的“儿女”。读书，是母亲一生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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