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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先生们

黄山日报 2021-09-05 23:30 大字

□毛集文

年近花甲,我越来越想念我的大学校园,尤其想念那些在讲坛上纵横捭阖的身影,他们仿佛高悬的风帆在我的心湖中劈波斩浪……

三十多年前,我就读的安徽劳动大学徽州师范大专班、简称徽州师专,是恢复高考制度后徽州地区新建的一所大专院校,现在已发展壮大为黄山学院。其时百废待兴,教师大多是匆忙之间从各地中学抽上来的俊彦。

我们的辅导员姓汪,先教写作,后教形式逻辑。汪先生中等个头,略胖,常穿一件灰色对襟衫,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仿佛旧时的账房先生,两道厚实的嘴唇仿佛两道防洪大坝,行事言语,一是一二是二,少有三下五除二的时光。一次,在讲到《红楼梦》中“欲洁未曾洁”的妙玉为什么要把绿玉斗茶杯留给宝玉喝时,突然一声不吭地、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像块石碑似地立在走廊上。“先生要干什么?”听得入神的同学们像被个个捏住脖子的鸭子,头不由自主地往外伸,坐在前排的我更是探出了半个身位。只见先生对着外面阳光仰起鼻孔,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回到讲台后,先生若无其事地诠释宝林薛妙的感情纠葛,不枝不蔓,曲径通幽。我以为汪先生在写作上的最大亮点是在他的组织和策划下,一些热爱文学的学生成立了东原文学社,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学生的精神需求,因为上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十有八九都或明或暗地做着作家梦。

文学社大约一个月出一期油印刊物。一旦张贴在学校的宣传栏上,便有不少学生围观,有学文的,也有学理的,有时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啧啧叹叹。久而久之,成为学校一道亮丽的风景。现在我的同学中有的成为小有名气的诗评家,有的出了散文集,加入了这个协,那个会,大概是那时打下的根基吧。汪先生教学严谨,鞭辟入里,丝丝入扣,只是从不轻易表扬学生。成天把目光盯在小说上的我,因为在学业上并无多大的“建树”,从开学到毕业只被先生表扬了一次。那是一次分析文章结构的小考吧,在中文科两个班的学生中位列前二。汪先生笑容可掬地点了我的名字后说:“我估计应届毕业生再经过半年的努力,就能赶上老三届毕业生了。”当下,我和班上的小年轻一阵欢悦。老三届同学则大度地一笑。

教心理学的是位削瘦矮小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女先生,令人生出搀扶的欲望。一旦她在课堂里出现,我就觉得有一片树叶从半空冉冉地飘下来。她姓什么,我已忘却了,只记得先生头一堂课的那几个字。人小声音不小字更大,当她踮着脚用粉笔气势磅礴地告诉我们,心理学的鼻祖时,一个字足有半斤重。心理学是选修课,不须考试。喜欢懒在床上看小说的我,就很少欣赏到女先生“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风范了。

秦老是我读师专的一位古文先生,面色黄黑,直如松针的头发秋霜尽染。其时他摘下右派帽子不久,拿了多年扫把的手、扫了多年厕所后又重新拿起了粉笔,重新走上了讲坛,可谓劫后重生。他有两大特色。一是不爱擦黑板。满腹经纶倾泄到黑板后,地盘还不够,咋办?字上压字。后排的同志们只好圆瞪着眼睛、高抬着屁股,辨个虚实。对此先生引经据典道,他的先生从不擦黑板。二是口无遮拦。课不论讲到何处,一旦牵扯到心中的块垒,他就会一通宏论……一次,讲到《孔雀东南飞》时,突然定睛看着中文科唯一的四位女性:“你们要像刘兰芝、焦仲卿学习呵,对待爱情不能朝三暮四,但遇到挫折要迎难而上。不过,千万不能自挂东南枝啊?”四位女同胞,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掩嘴而笑。

教现代文学的先生姓程,酡红的脸上整天彩云飘荡……

现在,我离别校园已三十多年,先生们不少已驾鹤西去,在此我祝他们一切安宁;有的仍然健在,我祝他们安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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