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抹淡染写家山 《觐山承虚》洪波山水画集观后感
□吴军航
洪波是徽州的奇山异水和文化土壤孕育出来的山水画家。他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艺术系,受过学院派的完整教育,对中西方的绘画艺术传统都有浸染汲取;作为一位长期生活在家乡的70后中年画家,多年来他的审美趣味和画笔更多地偏向中国古典绘画传统,尤其是由渐江、查士标、程邃、黄宾虹等徽州先贤开创的“新安画派”,更是滋养他画风画品的艺术源泉。他一直在中国山水画艺术天地里继承传统,默默耕耘,师古而不墨守,创新而有根基,兼采众长,自铸一家,以独具个性的视觉造型和富于时代气息的清新风格,开创了山水画艺术的新境界。近年来他参加了全国一些重量级的美术大展,以新颖的面貌和独特的画风,赢得了画界同行的一致好评。
近日,洪波的《觐山承虚》山水画集由安徽美术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本山水画集既是对他此前绘画实践和艺术探索历程的总结,又是昭示他今后艺术道路的新起点。孔子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洪波经过三十多年的艰苦探索,其画境画品也处于“不惑”和“知天命”之间,无论在绘画技法、风格面目乃至学术素养层面都日渐成熟,形成了较为稳定的个性风格;又因他对艺术的执著追求和自我超越,他目前的画风画境并未凝固定型,仍处于不断的探索变化之中,这也是《周易》所称的“日新其德”“辉光日新”的变化之道。古人云:右军书法晚乃善,庾信文章老更成。洪波正当盛年,正是艺术创造力最旺盛的时期,自然不会满足于已有的成就,而会在此基础上去追求更悠远更精深更博大的艺术境界。所以我拿到这本画集之后,首先是从画中读到了一个文静、勤奋、好深沉之思的洪波;继而又从中读出了一个具有“徽骆驼”般坚忍毅力、孜孜追求艺无止境的中年画家,他在崎岖的艺术道路上稍作停歇后,会迈着坚实的脚步继续前行。《觐山承虚》仅是洪波艺术人生的一个阶段性写照。
笔者与洪波是同乡也是同行,与他交往多年,有着相同的生活及艺术情趣。每次与他见面,话题总离不开绘画,谈得最多的,是如何用手中的画笔,来表现家乡那雄奇秀丽如诗如画的山水风光,将“新安大好山水”的云霞烟岚移植再现于纸上,让海内外更多的人作徜徉神游,是始终萦绕于洪波脑海的艺境,也是他不懈追求的人生目标。
由于自幼生活在徽州的奇山异水之中,洪波的血液中深深浸染着新安山水的秀色和灵气,这使他描绘家乡的山水风光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对故乡山水有着独特的哲理沉思和艺术感悟。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当他在山巅水涯静坐写生时,当他在画室展纸挥毫时,他的生命和灵魂已融入家乡的青山绿水间,心与境化,物我一体,展现于笔端纸面的,不仅是外在的物理山水,更是经过其心灵涵摄的“意中山水”,笔墨间饱含着一个徽州人对这片山水的虔诚和挚爱。翻开画集,一幅幅清新优雅的画面映入眼帘,读者仿佛徜徉于黄山白岳的烟霭云岭间,荡舟于渐江的曲涧碧波中,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令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这时,你脑中会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分霭中峰变,阴晴众壑殊”“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唐诗意境,发现两者之间竟是如此的相通。唐代诗人用文字营造的美妙意境,洪波用手中的画笔渲染再现于宣纸,两者的表现手法不同,而意境相通,同样给人以神游物外的审美享受,可谓殊途同归。他的山水画无论大幅还是小品,均格调高雅,意境幽深,引人入胜。如其代表画作《弦歌闻百里新韵梦故园》《徽州故里诗意家园》《新安山水古意深》《故园如梦在新安》,构图新颖,虚实浓淡对比强烈,画面生机氤氲,烟云满纸。大幅巨制,气势雄强,雄伟中寓含秀逸,奔放中包含严谨。画中白墙黑瓦的徽派古民居,在灰色调的山石树木、原野绿畴的映衬下,显得古朴素雅,散发着田园诗的优美情调。
人生有梦在徽州。洪波描绘故乡,既是在挥洒艺术创作的灵感和激情,也是一个徽州游子诉说他在家乡山水间的寻梦之旅,包括他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内心情感的捕捉和共鸣,他们的寻常生活、喜怒哀乐。读他的画,能感受到十足的皖风徽韵。青石铺就的狭长街道,牌坊、祠堂、民居、水口、廊桥,以及河流、小亭、渔舟、石桥,仿佛都在叙说着徽州乡村的古老历史和悠远往事,读者仿佛依稀看见当年渐江、戴震、黄宾虹、胡适、陶行知等先贤踽踽独行的身影。甚至寒冬的山村雪景,“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平”,加上古民宅大门上的红色春联,在洪波的笔下,也飘散着徽州乡村独特的民俗年味,读他的画,就是在读一部鲜活的徽州《清明上河图》。
具体到技法层面,以渐江、查士标等人为代表的新安画派,大多以简约的笔墨、挺劲的线条、荒寒的意境来描写家山,表达遗世独立的遗民心境。而今天的徽州,是在现代科技文明浪潮裹挟下日新月异迅猛发展的新徽州。全新的时代背景和文化氛围,必然要求古老的绘画传统随之而变,否则,就是抱残守缺泥古不化了。洪波以平和的心态把握住时代的脉搏,明白现代人的审美需求,他笔下的徽州家园既是古老又是现代的,徽州古村落散发出勃勃生机和现代气息,充满了明朗的色调和活泼意境。
一次洪波与笔者谈到中国画的透视话题,他说我国的散点透视是中国人的大智慧。如在手卷上表现万里长江,可以从青藏高原的发源地一直画到长江的入海口。在古代透视上叫平远透视,亦叫走马头透视。观赏洪波的山水画立轴,可以看出他继承了我国传统山水画的透视法则。如《山色不厌远》《揽胜听泉图》《溪山雅集听涧声》等作品,把人带进一种高远透视的宏伟境界。画面从山脚到山顶,以及山的背阴面都需要很好地表现。读者就像坐在直升机上,由山脚慢慢往山顶升高,此时画面中的山脚、半山腰、山顶以及沟壑景色都随飞机的徐徐上升而一一呈现,山的全景一览无余历历在目。洪波解释道: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人们要想一览无余地欣赏整座高山,只能借助想象的翅膀做高空俯视,通览全山面貌。高远透视要求充分发挥画家的想象力。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郭熈的《早春图》、李唐的《万壑松风图》都是运用高远透视法描绘山水的经典,洪波对古代山水画经典下过很深的临摹功夫,他对传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
具体到画面的虚实问题,洪波说其实是画面景物之间的对比关系。古人云:画树石要做到疏可跑马,密不藏针。古代画家以此来强调画面景物的虚实对比关系。唐代李思训的《江帆楼阁图》,把山树人物等实在之物都集中在左边,树隙中又夹绘房屋,可谓密不通风。而右边则有一片沧海,点染一二风帆,使之空阔无际。细观洪波的绘画,处理虚实关系就借鉴了这一布局特点。他在《溪皋闲然图》《长廊听泉图》中,对树木的密集点染,连绵成片,构成了深色的块面,并用树木来衬托出白色的山石。山石稀疏处空空荡荡,不着一笔,疏密对比极其强烈。这样的处理手法,使山石显得更空灵,树木显得更茂盛,充满生机。
洪波善绘淡墨山水,但他的彩墨山水亦很有个性。如他的《溪山深处有幽情》,通过一遍遍的淡墨渲染之后,再加以大面积的石青、石绿颜色点染,营造了一个笔墨氤氲、五彩斑斓的晶莹世界,人们仿佛置身于桃源仙境。由此可见洪波的创作画路广,风格多样。
画家要尽量发挥自己的长处,避免自己的短处。比如山水画创作,古代山水画家无论构置一个多么宏大的宇宙空间,都会以小小的人物作为画面的点睛之笔和主题,人物活动的行、卧、访、观、思、谈等成为山水画的结构元素。人物的特定身份成为山水画诗意所在。人物独立于高山仰止、烟波浩渺的宇宙间,山水世界因此成为一个有情有思的灵境。面对题材,如果画家擅长画人物,对表达山水的境界自然效果更好;反之,则应避其短处,不让人物出现。我国当代美术理论家王朝闻对此曾有辩证的观点,认为山水画中有人就是无人,无人就是有人。其中也包含了扬长避短的意思。
关于写生,洪波说道:写生的本意是在生活中搜集创作素材,同时也是练习绘画基本功的一种方法。可是现在有人把写生理解成对景创作了。西方绘画,与“范本”临摹相对的是写生。写生是对实景、实物的直接描绘。潘天寿的写生观念很传统,他认为中国画的写生与西画写实不同。中国画的写生应注重“心源”,即画家必须注入自己的思想、学养和情感,而不是被动地进行客观记录。潘天寿还说:“对景写生,要懂得舍字。懂得舍字,即能懂得取字,即能懂得景字。”“对景写生,更须懂得舍而不舍,不舍而舍,即能懂得景外之景。”他有一幅写生稿上面题着“此幅构图无特点”,说明他写生时极为注意对象的取舍。所以他的写生画稿大多只写物体的局部,完整的写生画稿很少。即使有也是逸笔草草,有的还有涂改痕迹。黄胄的人物写生稿中,如果人物轮廓一笔没有画准,还再补上一笔。一句话,老一辈画家们的写生纯粹是搜集素材,为创作服务的。至于古代中国画的写生,原意是指写物之意,写自然生机活泼之态,并不强调对景写实。古代写生多用于花鸟画,是指画家不靠粉本而直接描绘活的花果、草木、禽兽等动植物。如五代十国画家黄荃的《写生珍禽图》,图中画了鹡鸰、麻雀、鸠、龟、昆虫等动物二十余类,排列无序。但每一种动物都刻画得十分精确、细微。如按西方意义上的写生,在我国画学文献中也有过类似的记载,即对景落墨。荆浩在《笔法记》中记述自己隐居于太行山洪谷,登神钲山,见有许多“怪石古松”,“因惊其异,遍而赏之。明日携笔复就写之,凡数万本,方如其真。”这种写生方法,一方面受到中国画工具和材料的限制,另一方面中国画强调传神,不以逼肖对象为目的,而对景写生徒求形似,不易把握对象的精神。所以,唐代吴道子的“臣无粉本,并记在心”一语,成为历代画家遵循的创作准则。
洪波说,我们探讨传统中国画的写生,发现了传统画家对中国画写生的坚守,也发现对西方写生的开放式接收。写生对中国画创作来说非常重要。李可染走的绘画道路就是一方面继承传统,一方面师法大自然,坚持写生。生活是艺术创作的源泉。绘画只有表现生活,才能充满活力。只有歌颂生活,作品才能打动人,才会被社会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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