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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超级英雄的梦想 我们是冬夜里的包裹侠

澎湃新闻 2020-01-09 09:20 大字

原创 种花哥哥 我们是有故事的人

- 职 业 故 事 -

无论包裹侠这个团体是否解散,它都曾实实在在地存在过,给警院人带来便利。既然我们做得足够好,就不需要遗憾。相信我,包裹侠是超级英雄的化身。肉身不复,元神尚在。

故 事 练 习 生 习 作

第 54 篇

//包裹侠的南湖会议//

去年的十一月份,学校里因为改扩建工程,菜鸟驿站从宿舍楼后搬到了学校南门口。原本几十米的取件距离变成了几百米,再加上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去南门口取件像是取经一样艰难。

在以前,每天放学后我们大多会急匆匆奔向食堂。但是自从菜鸟驿站搬走后,放学铃一响,大批的人从教学楼里挪步出来,要饿着肚子去校门外取快递。

老姜和我坐在侦查楼前的台阶上,看着眼前的取件大军,他脑子里灵光一现。

“老赵,要不咱们搞个包裹侠吧?有偿取件,低价收费。”

大二上学期的课业并不多,我们每天除了上课和训练,有大把的课余时间,完全可以用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对啊,这个可以搞!”我一拍脑袋,和他一拍即合。当即我们两个就准备筹集点人手,尝试下“小区域创业”。

我俩找到了特警队里的兄弟。大家每天一起训练,在高强度的训练量下,每个人抻出来都能跑上十公里,优秀的身体素质意味着他们跑起腿来和我俩一样麻利。

很快,老姜的想法一呼百应,我们的小团队丰盈了起来,由两个人变成了十个人。这样可以分成五组,每组两个人,分别负责周一到周五的接单和取件,周六日则谁有空谁接单。

一个团队需要一个响亮的名字,针对这个问题我们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最后,我突发奇想,提出了用复联里的英雄名字作为每个人工作时的代号,整个团队就叫“超级英雄”包裹侠。

大多数人举手赞同,我挑了十个比较熟知的英雄名字发到了群里。我选了钢铁侠,老姜选了蜘蛛侠。很快,剩下八个名字也都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们制定了收费标准——早鸟价所有件一律1元,7天后恢复正常,小件2元,大件3元,特大件4-5元。

而下单流程是用微信下单,在取包裹的大群里加当天取件的英雄,把姓名、手机号、取货码和宿舍号给我们就完成了下单。包裹送到指定地点,我们再和客户说需要付几元。

没想到,团队的基本框架这么快就建立了起来。

老姜冲到我宿舍,面色因为兴奋而有些微微发红。他操着一口安徽方言说道:“老赵,咱们就定个小目标,先挣他一个亿!”

我和老姜刚刚取完包裹(图为老姜)

//顺风局?//

作为学校记者团的骨干,我理所当然地接过了前期宣传的任务。

写文案之前,我在网上找了一些包裹侠的创业经验。在看完菜鸟裹裹的寄件模式后,我决定借鉴他们的服务宗旨——极速。于是在写好收费标准和下单流程后,我在便签里添加上最后一句文案:你离快递的最后五分钟,只差一个超级英雄。

另一边,老姜已经开始建微信群。

十几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老姜在十个人的小群里问了一句都在不在,很快,对话框里跳出来十个队形一致的“1”。我莫名有些激动,因为这情景就像电影里的有志青年在办大事之前聚到一起对钟表。

我退出对话框,打开即将拉客户的群聊,两排超级英雄的头像映入眼眶,每个人的ID已经换成了清一色的“周一—蝙蝠侠”“周二—美国队长”......我和老姜分在了一组,一起负责周四的接单。

被我们提前编辑好的文案和二维码很快在朋友圈刷屏。靠着朋友圈里盘根交错的关系网,“超级英雄”包裹侠的两个客户群里开始不断涌入新人,我看着群聊总人数的数字从10飞增到100,然后200、300......每满一百人,我们都会跳出来发一波红包雨,然后新进群的人又会拉更多自己的朋友进来。直到那天晚上熄灯前,两个群加起来已经有了将近800人。

“好呀!这下发财了!”扎西看到庞大的客户群,雀跃着在小群发了一条语音。这个来自西藏的男孩第一次接触到创业,我能想象到他当时脸上开心的神情。

我把提前制定好的下单规则和收费标准发到群里,立刻引来很多人的赞许。在他们看来,包裹侠的出现如同久旱逢甘霖,为广大取件困难户带来了福音。

直到后来做阶段性分析时,我们认识到,“开局顺风”的原因无外乎其二:第一,包裹侠的服务正中那些喜欢网购却又不想每天取件的人的下怀。第二,只消两三块钱就能免除挨饿受冻、长途跋涉之苦,这个买卖的确很划算。

包裹侠还没开始运行,有已经有些万事俱备的意味。团队里每个人都期待着,第一天的营业可以开门红。

//万事开头难//

没想到,第一天取件,我们就被现实打脸。

那是周一的上午,由蝙蝠侠(水哥)和青灯侠(桐焜)接单,截止到放学前,我们一共接到了十二单。因为两个兄弟没课,所以他们带了两个双肩包,早早地跑到南门口找包裹。

找包裹是个磨人的活儿,需要把同一家快递的包裹归纳到一起,然后用目光大片大片地扫过包裹堆,找眼熟的包裹编号,找完一家再去另一家。

中通、圆通、申通、百世、韵达、顺丰......他们要在如山似海般的包裹里提炼出需要的十二个。

随着一个个包裹扫码出库,两个人的小书包很快装满,取到第六个件时,已经完全塞不下,于是他们决定用手拿。即使是这样,依然需要来回取两趟,两个人顿时有些沮丧。

学校里一共三个男生宿舍楼,一个女生宿舍楼,而下单的人遍布每个楼的各楼层,虽然两个人跑得很快,但找起宿舍号来像是没头的苍蝇,浪费了大块的时间。

送完第一批,两个人又折返了一次菜鸟驿站,半个小时后,终于送完了所有的件。水哥和桐焜满头大汗,两个人查对了一下,确定没有落下包裹,于是准备回宿舍休息休息,然后下午去上课。

没想到,水哥刚刚掏出手机,一下子就懵了。

“又来了五单。”水哥惊讶地张开了嘴。

此时距离下午集合上课只剩二十分钟,两个人赶紧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菜鸟驿站,找件、取件、送件......送完这五单,两个人在最后一分钟气喘吁吁站到了集合的队列里。

上午的教训在于我们忘了发布停止接单的消息,于是下午放学再去取件时,水哥赶紧在群里发了一句停止接单,这次没有出现第一次取件的窘境。

晚上,我及时修补了规则的BUG发到群里,又特意去菜鸟驿站要了几个超大号的蛇皮口袋。

我们知道,接下来包裹侠还会面临更多的考验。

没有平板车之前用来送件的麻袋

//丢件风波//

第一次丢件,在十个人的小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天是周三,由阿帅和翔哥取件。把当天男生的包裹送完,女生的包裹送到女寝楼下后,翔哥回了宿舍,阿帅去食堂吃饭。

几分钟后,一个女生给阿帅发来消息:“我的件呢?”并附上了一张宿舍楼门口的照片,那里空空如也。

阿帅吓了一跳,饭都没吃完,赶紧从食堂往女寝跑。离得远远的,他看到女寝门口站着一个女孩,无奈的向他摊了摊手,阿帅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心里仿佛有一小片天塌了下来。

最后,包裹还是没能找回来,宿舍楼门禁的监控那天恰好在维修。

“我对不起那个女孩,更对不住兄弟们。”阿帅在群里不住地和我们道着歉,埋怨着自己干活不细心,但我们知道,责任并不在他。

信誉是团队的生命。经过商讨后,我们决定给那个女孩赔偿。丢失的包裹里是女孩花200元网购的耳机,于是团队一起凑了200元钱让阿帅转给女孩。

女孩说:“你们也很辛苦,算在我头上吧。”女孩执意不要,我们都感到心里很内疚。

从那天开始,我们决定把女生宿舍的件由本人自取,改为对面交接。把包裹运到楼下后,我们会挨个给下单的人打电话下楼取件。这样虽然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导致送件的兄弟有时吃不上午饭,但至少能保证不再出现丢件。

丢件风波过去一个星期后,失物招领群里开始转发一个被同名人拿错的快递,我赶紧联系上发布信息的人,得知她在整理柜子里一周前的包裹时,发现多出来一个。我确认了一下,果然是之前女孩丢失的那个。

阿帅拿到包裹,第一时间给女孩送到了楼下,一场乌龙就此结束。

后来这件事成了团队里的梗,我和阿帅说本来十分钟就能送到的快递,活生生让他送了一个星期。

“主要客户还贼开心。”阿帅咧开了嘴,哈哈大笑。

//钢铁侠的坚守//

两个多月的送件生涯里,我最怕的就是雨天。

从南门口到宿舍楼大概五六百米,正常只需要十分钟就能跑个来回。但是逢上雨天,这段路开始变得异常艰难。

因为雨天不仅要面对湿滑的路面,下单的人也会指数式激增。尽管我们用来装包裹的装备已经由书包换成了蛇皮口袋,依旧不能一次性装下所有包裹。

下大雨的一个周四,我和老姜放学后冒着雨去取件。地上一排排的包裹被雨点打湿,溅满了泥水,我打开接单的笔记本,挨个给老姜念单号,老姜负责找件。取到一半时,我俩浑身都被雨淋湿,硕大的蛇皮口袋却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心态崩了。”我和老姜说。

但想到承诺给客户的风雨无阻,我俩扛起满是泥水的蛇皮袋,像是两个农民工一样踏上了送件的路。

夜色渐浓,雨点丝毫不留情地落下,我从打着伞的人群里挤过去,努力把袋子举过头顶。但随即,冰冷的雨滴就汇聚成一小股淌进脖子里,一路洇湿到裤腰,使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突然体会到挣钱的不易,脑海中闪过那些同样奔波在雨夜里的身影:快递员、外卖小哥、清洁工......他们和彼时的我一样,穿梭在人群中,平凡而隐忍。

一直到今天,那天的顿悟都深刻影响着我的生活:每每看到街上有发传单的人,我都会主动走过去领一张;每次打完车,我都会在下车前和出租车师傅说上一句:师傅辛苦了,您慢点开。

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大家都很不容易。

送了记不清多少单后,我们两个人回到宿舍,赶紧把湿透的作训服脱了下来,用毛巾擦干身体。之后我去找老姜,哆嗦着嘴唇问他来没来得及收客户支付的取件费,他说没有。我赶紧兴致冲冲把自己的手机也拿过来,和他一起挨个打开客户的对话框领钱。

直到打开最后一个微信红包,我算了一下。

在11月8日这天,我和老姜一共冒雨送达102个包裹,入账240元。

群里陆续开始有人刷屏感谢包裹侠冒雨送件,有人说,有你们这么敬业的同学,是上天的恩赐。我苦笑着看看老姜,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最后还是笑出了声。被所有人认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我回到宿舍,看着衣架上还在滴水的作训服,面对着窗外的大雨负手而立。回想起被我亲手送达的100多个包裹,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仿佛那一刻,我真的变成了刚刚拯救下一座城市,卸下盔甲的钢铁侠。

夜色下的菜鸟驿站

//柳暗花明//

随着每天去取件,我们很快就和菜鸟驿站的哥哥姐姐打成一片。如果到的早,就帮他们把货车上的包裹一一取下来,或者用扫枪给包裹出库。

我们亲身体验过快递员的工作后,才发觉以前并不知道原来取件寄件、出库入库是这样繁琐的累差,一个人取快递只需要三十秒,而他们一天要忙上千个三十秒。有一次,韵达的华姐和我说:“我们不怕起早贪黑,我们怕被投诉,有一个投诉,一天的工作几乎等于白干。”

周末的时候,我和老姜出去给几个哥哥姐姐买了一些水果,偷偷放在了他们的车厢里。他们知道后,异常感动。

再后来,他们会在每天放学前都帮我们提前找出下单的包裹,这样就帮我们省去了挤在人堆里找件的时间。和他们打个招呼,可以随到随取。

看到我们用麻袋取件太辛苦,顺丰的小哥主动把他推货的平板车借给我们。有了带轮的工具,我们如同从原始人社会迈入新工业时代,再也不用拖着沉重的蛇皮袋来回跑,只需要把形状各异的包裹像俄罗斯方块一样排列组合,摆在甲板上,用很小的力气就可以拉着车去送件。

我开始享受工作带来的快乐,每次送完包裹,给顺丰小哥送回平板车时,我都会让老姜在前面拉着,我倒坐在小车的甲板上唱歌。

团队的名气越来越大,客户群达到了上千人,每天的单也越来越多。很快,周六日也多了很多业务,我们的人手开始不够用。

赛齐在这时主动找到了老姜,表示想要加入我们。他那段时间刚刚失恋,家里又出了一些事,心情低落,所以希望可以让自己忙起来,有持之以恒的事情做。

最终,我们接纳了赛齐,决定由他来负责周六日的接单。而事实上,周一到周五的兄弟如果谁临时有事,赛齐也会随时赶过去帮忙。

后来赛齐和我说,他在包裹侠这个小团体里找到了归属感,和兄弟们一起送件,一起挣钱是他那段灰色时光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十个人,变成了十一个人。

//薪火相传//

2018年的寒假过去,我们迎来了大二的下学期。课程陡然增多,我们十一个人再也没有那么多的课余时间去忙别的事情,包裹侠面临着存亡关头。

开学的第一天,群里就有人问可不可以取件。

没有人回复。比起以往的有求必应,一个个询问的消息挂在群里,显得那么扎眼。

我找到老姜,打算说一下包裹侠的事,没想到他对我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放心,咱们有接班人了,还有女生呢!”

我才知道,大二早已经有一群师弟师妹有意愿接手包裹侠,而领头人就是和赛齐同市的师弟。

当天晚上,我把客户二群的群主权限给了师弟,并告诉他要踏踏实实干,接好这些师哥们的班,师弟当即和我做了保证:宁跑百次腿,不丢一个件。

于是在新学期的第二天,包裹侠正常接单。十几个师弟师妹开始学着我们的样子,接单、取车、送件,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行起来。

看到包裹侠又活了过来,我激动地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里,老姜在冬夜里推着满载包裹的平板车徐徐前行,一千多个已送达的单号在床铺上平铺开来,师弟师妹们在客户群里第一次发布接单消息。

图片上方则是我矫情的文字:我们挺过了严寒,换你们来奉献给春天。

//英雄不死//

时间推移到十月份,我们从北京执行完阅兵安保任务返校时,惊讶地发现菜鸟驿站已经搬回了宿舍楼后。

取件的距离又从几百米变成了几十米,听师弟师妹们说,搬回来后,几乎就没人下单了。包裹侠失去了市场,没过几天,大二的师弟就在群里宣布包裹侠正式解散,不再接单。

无疾而终得让人有些心酸。

那之后的一天晚上,赛齐给我发消息说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么团结有朝气的一个集体,说散就散了。对他而言,包裹侠不仅仅是勤工俭学的一个团体,更是他艰难时期的心理寄托,是包裹侠让他从抑郁中走了出来。

我看到他的消息后,突然觉得“包裹侠”这三个字蕴含了更深的意义。

我给他发了很长的一段文字,我说:

我们为了共同的理念走到一起,一起吃苦,一起见证包裹侠的发展和壮大,我相信我们既然能在这个团队里坚守至今,毕业后再投身公安工作就一定不会怕吃苦受累。我们清晨穿上常服,是共和国的预备役警官,当我们午后换上作训服,我们就是浸染烟火气的平常人。当一个人能在体面与平凡间切换自如,他的内心便无所畏惧。

无论包裹侠这个团体是否解散,它都曾实实在在地存在过,给警院人带来便利。既然我们做得足够好,就不需要遗憾。相信我,包裹侠是超级英雄的化身。肉身不复,元神尚在。

赛齐说,改天你写写包裹侠的故事吧。

我说,好。

一直到十二月的中旬,沈阳下了几场大雪,再次唤起我去年此时的回忆。我觉得是时候写下包裹侠的故事了。就在即将完稿这天的晚上,寂静了很久的客户群里突然跳出一个消息:

“你好,今天有人取件吗?现在回不去学校。”我点开头像看了一眼,似乎是大一的新生,可能还不知道包裹侠已经停止营业了。

没有人回复。

我按捺不住指尖的冲动,正当我刚想要回复时,被老姜抢先一步。

“有的。”

师弟又问道:“师哥,多少钱?”

“免费。”老姜说。

原标题:《怀揣超级英雄的梦想,我们是冬夜里的包裹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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