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的味道

家中阳台上，花盆里那株娇气的君子兰，耐不住盛夏高温的侵袭，还没来得及开花，就萎蔫枯死了。很长时间，瓦盆就一直在那寂寞地空着。

初冬时节，寒意渐浓。无意间发现那只瓦盆里长出几棵鲜碧可爱的白菜，不禁莞尔。我知道，这是妻的“杰作”。

花盆里种菜，既可当花卉植物观赏，又能直接采来食用。还别说，这点小小创意，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呢！

白菜，是地地道道的农家菜，也是我平生最喜食的蔬菜，特别合我的口味，而且百吃不厌。餐桌上，鸡鱼肉蛋都在其次，只要有一盘清炒白菜、香菇菜心或一碗白菜豆腐汤，就能让我食欲大增。

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放翁，一生壮志未酬。晚年蛰居故乡越州山阴，自耕自食，头戴笠蓬，荷锄种菘。他写过一首《蔬园杂咏·菘》的小诗：“雨送寒声满背蓬，如今真是荷锄翁。可怜遇事常迟钝，九月区区种晚菘。”在描绘一幅清旷淡远的田园风光的同时，诗人以菘自喻，表现出一种不畏霜冷严寒的高洁品行。

古人所称的“菘”，其实就是我们最常见的白菜。白菜种植的季节较晚，一般是秋天栽种，冬季采收，所以又叫“晚菘”。当别的作物已经收获或停止生长的秋冬季节，放眼田野，一片萧瑟。而园中的一畦畦白菜，依然郁郁青青，生长得特别健旺，看上去着实招人喜欢。

“春初早韭，秋末晚菘。”这句话，出自《南齐书·周颙传》，是一位名叫周颙的隐士说的。意思是说，初春的韭菜、秋冬的白菜，都是最鲜嫩可口的时令菜蔬，其味之美，无与伦比。可以见得，在饮食美味方面，古人和今人，有着共同一致的认知。

有着“百菜之王”美称的白菜，温润如玉，清清白白，叶绿素含量极丰，味道纯正甘美。入冬过后，经过霜打雪压的白菜，更是别有风味。诗人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中，有“拨雪挑来踏地菘，味如蜜藕更肥浓”的句子。白菜的绝佳滋味，让诗人不吝赞美之词。过去，没有温室大棚的年代，冬季新鲜的蔬菜品种极少。农家的小菜园里，一畦畦绿汪汪水灵灵的白菜、萝卜，就成了乡间冬日一道耐看的风景。而且，这耐得了寒经得住冻的白菜，已打定主意，要在天寒地冻的田野里过冬了。冬日的餐桌，一定是白菜的天下。

白菜，种植广泛，品种繁多，叫法也各不相同。其中，有一种叫“黄心乌”的，是白菜中的上品。据说，这黄心乌正是咱安徽沿淮地区的特产。黄心乌，叶片肥嫩，菜心呈鲜亮的菊黄色，维他命高，粗纤维少，炒食易烂，口感尤其好，有一种清香甜润的味道。黄心乌优良的品质，大概得益于这里疏松肥沃的土壤和纯净优质的水源吧。儿时过年，母亲总会拿黄心乌最嫩的部分菜心，切细后搭配粉丝、豆腐之类，给我们包素馅饺子。吃进嘴里的，是满满的温暖和幸福的味道。

冬吃白菜，养胃润肺，滋阴润燥，增强免疫力。挂满霜花的冬白菜，愈发显得翠绿，味道也格外鲜美。民间有“腊月白菜赛羊肉”之说，每每听来，我都暗自好笑，这是在夸赞白菜吗？好像羊肉有多么尊贵，让白菜高攀了似的。羊肉有羊肉的膻香，白菜有白菜的甘美，怎么可以把两者生拉硬扯地联系在一起！

白菜，朴实无华，是最普通、最贴近平民的菜。我发现，人们常将那些最便宜的买卖、最低廉的价格，比作“白菜价”。那等于在告诉你，其身价已等同于白菜，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市场上的菜价，白菜永远是垫底的，但若是以价论质，那就大错特错了。

前段时间，非洲猪瘟闹得凶，肉价简直要飞上天了，让平民阶层大呼吃不起。面对翻倍的肉价，我倒显得很淡定：少吃，或者不吃。俗话说：“鱼生火，肉生痰，青菜豆腐保平安。”道理很简单，青菜豆腐，人人都吃得起吃得香，而大鱼大肉吃多了，反而无益于健康。

本就偏向于素食的我，那就干脆多吃点既清爽又便宜的白菜吧！

□刘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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