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功夫 真性情 读朱斌峰中篇小说集《水光抑或镜影》

《水光抑或镜影》,这是一本什么书呢?在刚刚过去的“全国知名文艺评论家走进安徽的会议”上,收下这本书到今天,我断断续续,却又是彻彻底底,从头到尾地把这本书读了一遍,这于我是很鲜见的。通常情势下,拿到一个熟人的集子,只是插花浏览,而对于这本小说集,我却是下了一点功夫去读的,虽然其间也同时在读另一些文字。

在此之前,对于朱斌峰,应该已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虽不能冠之于大家称谓,但至少他以他的小说已渐渐进入了我的视线。

其实在来的那天下午,我就跟同室的何荣芳去见了朱斌峰,后来还有程迎兵,我知道,他们三个都是目前在省内小说上写的风生水起的厉害角色,当然此处请忽略我。

说心里话,在没有见到朱斌峰之前,会想象他该是一个沉稳,年纪稍大,至少也该内敛,不苟言笑吧!可是他这个真人恰恰是颠覆性的,在他面前,你不能说他的作品如何如何得好,他会因此改变原先的无所畏惧、海阔天空的神情,而变得唯唯诺诺,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不谈文学,谈文学之外的,却是和文学相关的,譬如投稿。

一谈起投稿,我们的话题似乎就更多和具体化。虽然我们几个写作年限不同,最初所写的文体也不同,但投稿的最初状态却是基本相同的。那就是胡投,误打误撞。这对于一个新作者而言,几乎是能发稿的唯一途径,面对一个个未知的邮箱,我们几乎是闭着眼点发送的,谁能知道这投出的稿子将会有怎样的命运呢?至于后来的刊发,存在着太多的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刨去编辑们对于各个作品必然存在的个人喜好不说,单是编辑能不能开邮箱,在多如牛毛般的投稿中能慧眼识君,也存在着太大的偶然性。所以投出的稿子往往石沉大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不过,在这些偶然因素之下,作品的好坏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除了尝试性投稿,针对一个作者而言,丰盈自己作品,让作品不断地上新的台阶,才是一个作者应该做的,也是当务之急。

初见他们时,只是耳闻他们的大名,并没系统地读过他们的作品,当我提出这样的想法时,并会意想更多地见识一下他们的大作时,朱斌峰说,这好办,我这里正好有一本我的书,回头送给你。这仿佛有点像梦话,我喜欢趁热打铁,当即就说,你即刻送给我,并要签上你的大名。他也爽快,回房间拿了书,和程迎兵两人从他们的11楼上了我们所在的15楼,我和何荣芳姐姐是同室,一面墙都是落地窗,正好可俯瞰天鹅湖,一到晚上,湖对岸大到一栋楼的一面电子显示屏,古风古韵的画面,翩翩起舞的“天鹅”,循环播放。倒也让小小的天鹅湖,显出几分动静相宜之美。

我正欣赏之际,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我赶紧跑过去开门,果然是朱斌峰,手里拿着一本浅蓝色的书,后面跟着程迎兵。我说,请进。他却直摆手,说,不了,不了,伸手把书递给我,脚步朝后移。坐一会呗,我笑说。荣芳姐姐也迎过来,附和着。他们俩却连连摆手,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不了不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就是来送书的。

哦!好吧!看来若是再谦让,倒是显得有些为难他们了。于是,我们站在门前,目送他们拐弯,向电梯口走去。

朱斌峰的这本小说集,多是发表在《钟山》及其它的省刊名刊上的,有几篇还被选刊转载过,不过,从小说叙事风格上来说,很难与他这个人对上。无论他是说话还是不说话,外人都无法从外表能看出他的文字竟然这么沉着,老练。文字里包含了许多的信息量,当你打开书,仿佛那些字都在眼前立了起来,小说的人物在动,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最重要的是,你不觉得你在读的是小说,而是生活。

里面的一个个人物,就在他的和悦洲上,那是一个四面环水的洲,他小说里的侉爷、毛头、梅子、查老师、华子、莲儿、阿婆等等,他们生活在书中的文字里,他们也生活在朱斌峰的和悦洲上,他们有各自的命运,性格、以及属于他们的人生。

虽然明知是虚构的,却又明明是可信的。某些事件让你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背离了生活,然而,谁又能说那些都没发生过呢!人生原本就是曲曲折折,坎坎坷坷,我们每一个人不都是在沟沟壑壑间穿行吗?尽管我们为此惋惜,却又只能是无奈。

父母外出打工的毛头,始终像生活的一个影子,在和悦洲上穿来穿去,无人问津,却又无处不在。

为了孩子们,从年轻时就来到洲上当老师的查老师,一心为着学生。而自认为要变戏法,练就遁身术的华子,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在表演遁身术时,让别人把自己绑成粽子状,放进玻璃箱里,锁上铜锁,抬到跳板上,再放到江上……

结果会怎样呢!没有结果,对于一个患了抑郁症的人来说,生活有时,大概只是一个幻觉吧!

说自己会分身术的莲儿,她在两个人,其实是两种性格之间穿行,最后只能走向灭亡。

这种看似不正常的人物背后,必然有着他生活的架构和现实生活的沃土。在生活的另一面,有多少我们看不见的悲喜无奈。这不正是小说应有的职责和存在的意义吗?

新闻结束的地方,就是小说开始的地方。而小说要发现的,正是被我们忽略的。那些可恨之人,那些可怜之处。日前,许春樵老师在讲课中说的大意,竟与施战军老师说的不谋而合,无论我们写好人还是坏人,作为一个写作者,首先得有一颗悲悯之心。你笔下的人物,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首先是一个人。是人,我们就得给予尊重。

是的,我想,朱斌峰也在尝试着走进他笔下人物的内心,不管他们是大人,孩子。也不管他们是男人还是女人,好人坏人,他们首先是一个人,他们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对生活的认知和判断,他们爱着,恨着,也痛着。

当看小说已经不仅仅是在看,而是用心与他们碰撞,交流,为他们的悲而悲,因他们的喜而喜,我想,能够做到这样的小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把假的写成了真的,这就是一个小说人的真功夫,也是一个小说人的真性情。

不假,依然是文字最高的境界。突然想起那句,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谁能说,真的不被写假,假的不被写真呢?

水光抑或镜影,或许是小说折射影像,或许就是生活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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