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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 李 芹

淮河晨刊 2019-07-24 08:11 大字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家有了第一台缝纫机,这也是全村首台缝纫机。母亲心灵手巧,我们姊妹仨,一个个被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大约一二年级的时候,母亲用剩余的布头给我做了件小旗袍,穿着特别神气,姐姐领着我去上学,我被抱在课桌上引来一群女生围观,按照现在的话说,圈粉无数。

母亲喜欢听戏,虽从未粉墨登场过,偶尔唱出的几句,却字正腔圆,虽不轻云出岫也算是有模有样。河南豫剧、河北梆子等一些地方戏,母亲都耳熟能详。只有小学文化的她,是个有艺术天分的人,可惜生在落后年代的偏远农村,如果像今天有这么多模仿秀之类的平台,母亲一炮走红也未为不可!

周末,母亲、侄女和我,边看电视边剥毛豆,可能是电视剧里的场景让母亲想起了淝河,还有那连绵起伏十几里的芦苇荡和她的小伙伴们。

那时,不知从哪里传来“河里、芦苇荡里有水鬼毛人”的流言,家长们再也不让孩子们去那边玩。尽管谁都没见过,也没有人被伤害,谣言却越传越凶:水鬼毛人身高八尺,脚长二尺,见到女人怎么怎么样,见到男人和小孩,又如何如何,甚至还能飞檐走壁,昼伏夜出。

一次,母亲的弟弟生病,夜里哭闹,外婆几乎整夜坐在床上抱着他睡。一天深夜,迷糊中,外婆看见远处似有东西在蠕动,再看看,发现他顺着大井边的歪脖子枣树站了起来,皎洁的月光把那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外婆赶紧叫醒邻床的家叔,两人正准备多喊一些人,可惜声响惊动了那人,已蹿得无影无踪!

有了这样的“证据”,大家都深信无疑,感觉“水鬼毛人”就在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整个村子都笼罩在极度紧张恐惧之中。晚上不敢在屋里睡觉。正值夏季,晚上家家户户都把床搬到外面,床与床相邻接近,这样既能相互壮胆也能共同御敌。那时候,母亲也只有8岁。一晚半夜,她被尿憋醒不敢下床,蹲在床边往下尿,却忘记了睡在下面的本家小姑……

8月,已经立秋,白天虽热,但早晚凉爽。家在村子最东边的玉翠娘半夜被冻醒,起来发现玉翠盖的单薄,就把自己的夹袄盖在她身上,没成想惊到了在恐惧中睡去的玉翠,她“嚯”地坐起来,嗷嗷大叫,紧闭双眼全身颤抖!玉翠娘本就战战兢兢的,被玉翠这突发的尖叫吓得也嚎叫了起来。邻床被这娘俩鬼哭狼嚎的叫声惊醒,感觉“魔鬼”已经降临,也跟着拼命嚎叫!就这样,自东向西蔓延,多米诺骨牌似的炸开了。六十多户人家几百口人,全村一片“沸腾”。

十八九岁的大寿睡在不远处的场边的小床上,被惊醒后,迅速抡起小床的一个床腿,以自己为圆心,紧闭双眼一边嚎叫一边抡床腿转圈,像是自卫又像在驱赶,等大家弄明白事情真相后,大寿还在叫着转着,根本停不下来……听到这儿,我和侄女笑得是前仰后合。

史料记载,1953年7月至8月,经江苏流传“毛人水怪”到安徽后称为“水鬼毛人”,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谣言之一。其传播范围跨越江苏、安徽和山东三省,涉及几十个县,上千万人口,延续时间超过一年。事后经查主要是些土匪、恶霸、特务等反革命分子,煽动“水鬼毛人”谣言制造恐怖,造成社会动乱或以牟取私利为目的。

听母亲讲起过往,我不觉有些恍惚起来——母亲梳着两条长辫子,脚踩缝纫机踏板,娴熟地缝制着衣服,字正腔圆的戏腔与缝纫机的嗒嗒声,由远而近,停留耳畔,轻叩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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