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南苏丹男孩刘富贵
□讲述人:徐勇 省公安厅民警
刘富贵是谁?听着这个很接地气的名字,很难与一位11岁的南苏丹小男孩划等号,而这正是他的中文名。
徐勇第一次遇到刘富贵时,是和中国维和步兵营战士们在难民营外围武器禁区巡逻中途休息时,一个脑门大大、嘴唇厚厚的非洲男孩怯生生地凑了过来。“刘富贵!”一个战士突然喊道。“到!”只见小孩立即立正,字正腔圆地回答道,遇到此景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后来战士们告诉徐勇,在他们日常外围巡逻中,这名小孩会经常凑过来搭话,时间一长,双方熟络起来。战士们于是给小孩起了个中国名,叫刘富贵。看到大家正在议论他,富贵兴致突然高涨起来,表演了一套“中国功夫”。还别说,他练得有板有眼,一套拳打下来,既有起手式还有结束动作,挺像那么回事。
因为与自己的儿子年纪相仿,徐勇对于刘富贵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为了奖励富贵,他摸了一下口袋,正好有几颗大白兔奶糖,特意看了下周围后,便掏出来递给了他。其实在UN任务区,尤其在难民营里,原则上不应该在工作时间给小孩糖果零食之类的东西,因为对于物资极度匮乏的南苏丹,糖对于孩子来说是一种奢望,犹豫给不给是因为不想让孩子向周围朋友炫耀,从而产生不良影响,更不想孩子从小养成不劳而获的思想。而更多的是考虑到食品安全,当地卫生条件差,孩子们极易生病,糖本身并无食品安全问题,但如生病正好在吃糖前后时间,家长可能会认为与零食有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富贵仿佛看出了徐勇的顾虑,接过糖之后,回头一看没有其他小孩,直接把所有的糖塞进嘴里,一蹦一跳走开了。
徐勇第二次遇到刘富贵,是在难民营大门口执勤岗位附近。富贵穿了一件新衣服,特意来给徐勇展示。在徐勇夸赞其新衣服后,他很高兴,非要徐勇给他拍一张照片。
由于晚班接班时间较早,没来得及吃晚饭,看到执勤岗位附近情况正常,徐勇便和同事交代了一句,回到警车里拿点饼干充饥。此时,刘富贵也凑过来,看着他的馋劲,徐勇便递给他几块,两个人边吃边聊。
食物能让人填饱肚子,更容易让人情感得到进一步升华。聊天中,富贵告诉了徐勇关于他家里的一些情况,爸爸娶了两个妻子(南苏丹允许一夫多妻制),所以他有两个妈妈。家中一共有7个兄弟姐妹,他是老小。
谈话间,由于徐勇是直接用手拿饼干,考虑到卫生情况,一片饼干吃到最后时便把与手接触的那部分扔掉。可就在徐勇扔的时候,富贵眼睛总是紧盯着下落的饼干,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遗憾,仿佛扔掉的不是饼干渣,而是一个鸡腿。读懂他的眼神后,徐勇如鲠在喉,突然没了食欲,而拿在手中的另外一片饼干不知如何处理是好。
这时突然有个醉汉在执勤点附近闹事,徐勇和同事急忙赶过去处置。等到处置完毕后,刘富贵还在警车边转悠,看他磨磨蹭蹭,徐勇顿时明白,于是打开警车门,把剩下的饼干拿出来都给了他。
前三个月的维护难民营任务执行很快结束,徐勇被调入总部开展信息化项目建设,大半年时间里也没机会再见刘富贵。就在结束本次维和任务的前十天,安徽维和警队联合中资企业在难民营内给当地女足队员们捐献球衣球鞋。本是在国内常见的球衣球鞋,可是坐了轮船、飞机后辗转运至当地,顿时变成宝贝。捐献活动中,正寻思着活动结束后,再找刘富贵告别的徐勇,却被人拉住了衣角,一句“Doyou rememberme?”让他惊喜,这不是刘富贵嘛。
在得知徐勇即将结束维和任务回国的消息后,刘富贵用羡慕的余光一直瞥着队员们脚下的新足球鞋,吞吞吐吐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能不能也给他一双新球鞋?看着孩子渴望的眼神,徐勇答应回去后想办法。得到肯定答复后,刘富贵离开时一步三跳的兴奋劲,让徐勇心中有了主意。“新球鞋都已捐献完毕,富贵想要的球鞋只能自己想办法,正好来时带了一双球鞋,虽然不是富贵的码,但是对于时不时光脚走路的他来说,也算是个特别的礼物。”徐勇告诉记者,之后他将球鞋交给一起维和负责维持难民营秩序的同事,请他务必交到富贵的手上。后来从同事传来的照片中,徐勇看到了穿上新球鞋的富贵,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加灿烂。
徐勇告诉记者,在维和任务区内,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用自己点滴行为播下友谊的种子,使孩子们对中国,对中国人民,对中国警察抱有好感。很多年之后,看到此文分享了刘富贵故事的孩子们,去非洲或南苏丹,遇到刘富贵时说一声,中南友谊世代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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