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散文诗的当下诗性表达浅议 陈俊散文诗集《行走与雕冰》序
中国散文诗发展总体情况是好的，是健康的，产生了不少精品力作，影响人们的审美，滋润人们的心田，是中国文坛文种中最为有灵性的。然而，在每年的散文诗年选文本中，更多的是主题的浅显性，情感表达的矫情和无病呻吟，最为头疼的是不少散文诗作家是在向农业文明远去唱着挽歌，文本背后的作家形象是穿长衫的青年和打雨伞在雨巷里的怨女，向来路写，不敢去写当下，或者写不好当下人的情感，甚至是不知道如何去写当下，这一现象不仅在散文诗界存在，在诗歌、散文界里也同样存在，当下人的情感如何用诗性去表达，可能是所有写作者都要深思的事，陈俊有他自己的思考和文本实验，在孜孜不倦的追索之中，他拿出了沉甸甸的《行走与雕冰》，一路读来，我欣喜地发现他的探索是成功的，他的这样诗性表达当下是值得写作者借鉴。
所谓当下，窃认为是指社会发展目前的一切物质和精神的总合。当下更是指当下人，人是当下社会的主体是根本，写当下就是写当下人的情感和际遇，也是当下人的人性在社会属性下的焦虑、喜悦、苦恼、彷徨、失望、沮丧、自悦、渴求等，尤其是改革开放40年来，几代人在转型期社会快速发展中的悲欢和欣喜。我们这个时代需要我们的作家和诗人写好当下人的一切思考、诉求、倾述、抒情和控诉，然而现实情况是，很少有作家真正深入其中，去聆听，去发现，去创作，去代言，所以，我们当下文坛很少有振人发聩的大作品产生。这是当下诗人和作家的悲哀，或者是当下社会文化的缺憾。
陈俊的散文诗当下诗性表达，首先他的文本主题是当下的，在他的散文诗章里，他把握个体的人在社会发展进程中的真情实感，不回避表达当下个体人的痛苦，不轻松描摹当下个体人的喜悦，在当下人群里，他聚焦他所熟悉的县级市和乡村人群体的真实生活和情感。写他们爱情、事业、思考、惋惜，比如他写《我是光，停下来在一只硅片里修炼》《硅片里的家乡春暖花开》，他揭示了我们当下每个人都是储存在社会硅片里的一个媒介这个事实，“硅片”这个当下的科技产品，被陈俊引申和发现，并让这个工业文明的物象入诗，给予它更多的人本体在社会发展中的喻意。对当下诗性表达，陈俊其次是在内省和哲思中保持一种严肃写作，他的散文诗不轻飘，是指他的众多章节里沉淀的是他的哲学的人生思考。其实，所有的文章，没有了哲学思考这个文章就是轻飘且无价值的，哪怕你的作品文藻再华丽。他在《晒太阳》写到“阳光中，我们的霉运被一点点搬运，明年，流年的签已由阳光抽出。”这是他对命运无常的积极人生态度的思考。《被汽车拖进城的树》中：“每一步吐一口气，只为记住回家的路。但没有人背得动自己的脚步。”“在这个连根拔起的时代，谁能按住自己的命运。”这是在说一个树的命运吗？显然不是，应该是一群人一个阶层的人的命运。他的笔如戟，直刺深处。
陈俊的散文诗当下诗性表达，还表现在他的意象先锋性上，当下的一切都是新鲜的，陌生的，多变的，秘密的，如果用一般的意象表达肯定不会带来整体的意象之美。因为，先锋的意象会带来先锋的意境，我们知道，意境是需要意象组合来完成的，意象对意境十分重要，意象的陈旧自然会使意境陷入窠臼。他在写当下人的爱情时用这样的意象表达“电钻及被钻穿的爱情恐慌，挣扎”，“电钻”的物象野兽般的闯入爱情之间所产生的惊悚，颤栗之感就呈现出来了，他在《身体内的泥块已然被女娲一掌拍醒》这里的“泥块”的暗喻以及《雷霆是我收藏的岩石》中的“雷霆”的象征，都不是一般性意象存在，尤其他的《天空之皮》里的多重喻指，使“天空之皮”产生诸如社会万众之皮，个体之我皮的指向等。复杂的意义多向度指象，促成此章的内涵之重。那么，这些都是陈俊持有自己的宇宙观，一个诗人如果没有俯视之异禀和功能，没有大的宇宙观，只能写写小我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第一层境界。
陈俊的散文诗沉入生活低处，从日常生活中取象，站在高处俯瞰和思考，不循旧，求创新。有时，他的创作大胆到一种走险，他在《冬夜冷雨》中是这样从当下事物中取象的，“一年当关，冷雨寒夜费力安装自动搜索模式，扫描岁月的二维码，打开年华的公众号”，“自动搜索模式”，“二维码”，“公众号”这些词属于当下的，这些物象的大胆入诗，使他的散文诗在当下，使他的散文诗品质变得崭新和时尚，没有了老八股的暮气。其实，我们在拱手送去炊烟和牛耕的农业文明后，我们迎来的是以“新四大发明”的新时代，面对高铁、网购、支付宝、共享单车给我们带来的新生活。我们的诗人和作家，是抱残守缺继续吟咏“古词”，还是迎接新阳光，书写新生活呢，有作为和有责任感的诗人和作家肯定取择的是后者，陈俊也是这样明智的选择，故此，他的散文诗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他的探索之路走得远，走得对，这是我读后最大的启发。
（作者系安徽省作协秘书长，《诗歌月刊》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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