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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旅行中,长久地凝视历史和现实

济南时报 2018-10-28 02:31 大字

当如此多的人开始心心念念想着“诗和远方”,我们或许不会意识到,在中国,旅行成为普遍的生活方式,不过是近二十年的事。因此,旅行写作也是一种年轻的文体。年轻,而富于诱惑力,吸引了很多厌倦“此”地、视野和个人风格都在扩张中的写作者。

汇聚了多组旅行文学作品的《旧山河,新故事》,于是成为一本值得一读的旅行之书:我们可以从中看到不同人不同的旅行,看到他们如何长久地凝视历史和现实,并将其诉诸笔端;也可以反思,如何才能在旅途中,让被遗忘的复活,并且赋予普通人尊严。

□本报记者 钱欢青

给时间涂上香料使时间免于自身的腐朽

叶三的长篇游记《在烈日和暴雨下》,写到了额济纳、麦盖提、舟山、莆田、厦门、海丰、潮州、京都和动物园。没错,游记一定会写到风光,而风光不是冷冰冰的存在,是被写作者的情感倾注的风光,“胡杨如草原上的牧民和牛羊一样逐水而居,耐寒又耐旱,长相遒劲明丽。它们站在水里,水很凉。它们站在沙地里,沙子很热。它们的姿态很美,也很浪漫。它们自顾自美丽地站着,我停下脚步不往前去,怕惊扰了它们。很多歌在心里唱了起来。”

如果只有“下车拍照,上车睡觉”的匆忙,如果没有个人情感的投注,旅行只能是一场碎片化的走马观花。也许只有慢下来,只有长久的凝视,才能让风景引发我们内心的歌声。

也只有凝视人,和人交流,才能进入他们的生活,宽阔自己的人生。在新疆旅行时,叶三认识了哈萨克族乐器制作和演奏大师吐尔逊,一个住在土房子里乐呵呵的老头,“我们语言不通,但我听得懂他的乐曲。我也记得在新疆的艳阳下,他笑眯眯递给我哈蜜瓜的样子”。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独有一份令人动容之处,“吐尔逊把他四处演出的照片贴在床边的墙上,几张和年轻姑娘合照的,他特别喜欢。我笑了半天。我又试着弹了一会儿他做的热瓦普,音色有点像琵琶,只是更硬更苍凉。吐尔逊不会说汉语,他又张开嘴傻笑,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心里就很爱他”。后来叶三又在舟山的东海音乐节上见到了吐尔逊,这个一辈子极少旅行的老头第一次来到了陆地的尽头,看到了大海。“照片上是他的背影,他在大海边木讷地站着,像是惊呆了。那张照片让我非常感动,而且有点伤心”。从舟山回到新疆不久,吐尔逊就被确诊了癌症,很快去世了。

再一次翻出图尔逊的照片,注视着他和大海,叶三进一步明白了旅行文学的意义,“将那些旅行记录下来的时候,谁能料得到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想,对我来说,这就是旅行文学的意义。它给了我机会将这些偶遇固定。‘给时间涂上香料,使时间免于自身的腐朽’。在我遗忘的时候,它会提醒我:你曾经心动。”

对“所有可能的世界”的探索

在旅行作家刘子超眼里,旅行如同进入一座有围墙的城邦。你偶然打开围墙上的一道缺口,得以进入城邦内部。突然之间,那个此前一直存在于想象中的事物,变成了有形世界的一部分……就像旅行作家芙瑞雅·斯塔克所说——从此以后,不管你和它相隔多远,它都会永远属于你。

假如我们对旅行理解得更丰富一些——譬如,在出发之前多做些功课,发现叠加在旅行线路之上更多的线索,历史的、文化的、心理的,是不是可以淡化对于编造的需求?旅行是对“所有可能的世界”的探索,当我们做到了这一点,我们的写作也会变得更加诚恳吧。于是,从杭州到皖南的旅行中,刘子超写到了千岛湖被标准化了的千篇一律的白汤大鱼头,打捞起了国内第一艘民用潜艇“天清号”废弃于此的故事,及其背后隐藏着的为建新安江水电站而沉入湖底的两座古城以及27个乡镇、1000多座村庄的往事,“颇有隐喻色彩”。而在安徽的碧山村,在狗窝酒吧、碧山书局,有关乡村建设的思索不断延伸。曾经有艺术家在碧山村搞过一场“碧山计划”。发起“碧山计划”的艺术家不止一次地批评过“西递宏村模式”,在艺术家看来,这些原本有机的乡村完全变成了迪士尼一样的主题公园,生活成了表演,邻里关系也变成了抢生意。“碧山计划”让碧山村名声鹊起,而政府还是希望借助名气招商引资,最终,因为与政府和村民的关系紧张,“碧山计划”的发起人不得不彻底搬离这里,曾经的“碧山计划”偃旗息鼓。

不得不说,《旧山河,新故事》里的旅行文学,视野是开阔的。杨潇的《所有可能的世界》,细细密密写了自己“坐火车横越美国”的经历,这样的旅行构筑起了阅读和景点之外最真实的美国景观。而在郭玉洁的《西班牙笔记》中,为了梳理历史,她居然用大量的篇幅介绍起了田晓菲的《赭城》和张承志的《鲜花的废墟》,“……在《鲜花的废墟》中,更难忽视的是张承志的学养和强大的研究能力。这次旅行长达六个月,行踪涉及西班牙、摩洛哥、葡萄牙三国。他自称这本是‘学习笔记’,他阅读大量书籍论文,亲身到达现场(作为一名老考古队员),并常常渴望与人交谈,进入当地文化的内部。”这是另一种坚硬的旅行文学作品,和流行书市的境外旅游书毫不相干,“因为它的举意,首先是对这个霸权主义横行的世界的批判。其次则是对于一段于第三世界意义重大的历史地的追究、考证和注释”。

一样的痛苦,一样的爱与恨

有意思的是,除了收入叶三、刘子超、杨潇、郭玉洁等四位作者的四组长篇游记,《旧山河,新故事》还有“问答”和“视觉”两个独特的栏目,“视觉”收入三组近六十幅照片,展现了从城市中的遗址、废墟到横跨欧亚大陆的公路旅行,以图像重建记忆中的旅行。“问答”则以问卷的形式调查了不同的人有关假期的回忆,其中既有大家熟悉的作家阿乙、周轶君、小转铃,也有上海的退休工人、一边做育儿嫂一边写作的范雨素。

在被问到“你还记得第一次国庆长假在做什么吗?(那是1999年)”时,范雨素的回答是:“记得1999年国庆,我带孩子去天安门广场看花篮。那一年,每个省各在天安门广场摆个花篮。湖北省的花篮表述内容是黄鹤楼、三峡大坝、诸葛草堂。我看到湖北的花篮,脑子里弹出了‘云横秦岭家何在’,顿时泪如雨下。”而在面对“最不喜欢的地方是哪里,为什么?”这一问题时,作家阿乙的回答是:“国内的陌生城市。到处是敌意而漠然的眼神。没有和解的可能。”

也许真正的旅行就是这样,一些内心里情感的涌动,一些冷漠的面孔,那么多绮丽的风光,比风景永远重要的人。在放诸卷首的一篇《旅行的问题》中,郭玉洁如此写道:“很早以前,我读到贾樟柯的一篇文章,大意是,年轻时想去远方,但是真的去了远方,却发现所有地方的人们,都是一样的悲欢,一样的痛苦,一样的爱与恨。这真是我读过的关于成长最伤感的一段话了。在旅行中,人们是否看多了‘奇’,而忽略了那些相同的部分?它也提醒我,有些作家一辈子住在某个地方,却是伟大的心灵旅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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