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获金棕榈奖,真实又催泪揭露社会伤疤
电影《小偷家族》丝毫没有商业片的娱乐性,却在戛纳获得金棕榈大奖。8月3日,它在中国上映,虽有《西虹市首富》和《风语咒》的左右夹击,仍取得不俗票房成绩,上映第四天票房已突破5800万元。目前,豆瓣保持在8.8的高分。
收获国际上一片好评的《小偷家族》,在日本却被骂得很惨。
在电影中,偷窃、诈骗、虐待儿童、援交等社会问题被放在聚光灯下,这引起日本国内很多人的不满,认为这是在“抹黑”日本的形象,日本民众骂该片的导演是枝裕和是“日奸”。
而在中国,这种现实题材的电影,却受到欢迎。正如此前《我不是药神》的大火,不完美的现实、黑暗的现实、残酷的现实,需要被撕开一条条的口子,触目惊心地呈现在大家面前,然后被正视和重视。
《小偷家族》在中国受到欢迎,正因影片故事中涉及的由养老金、保险、住房、医疗等元素构建而出的底层生存逻辑,跨越了国界,产生了共鸣。
1.一群穷困的人,拥挤在狭小的公租房
有眼尖的观众发现,电影中,“小偷家族”一家人生活的地方,外景取景地是东京的荒川区或足立区,这一带有大量的政府公租房。在这一区域居住的人,大多收入不高,只能靠打零工等方式获取微薄的收入。有些甚至靠救济过活。
虽然电影被骂,但事实上,日本的住房保障体系是较为完善的,它靠法律解决了低收入者的住房难问题。
日本政府上世纪50年代制定了《公营住宅法》,规定由各级政府和民间住宅公司建公共住房提供给中低收入者,解决国民住房难题。到2011年,东京都住宅供给公社共管理了东京地区的36万户公租房,其中28万户是都营住宅,8万户是一般住宅。
都营住宅是公租房中租金最低的一类(类似中国的廉租房)。例如,东京中心城区一套50平米的房子,月租大约三四万日元,约为市场价的1/5。家庭月收入15.8万日元(日本倒数25%的月收入水平)以下的人群可申请租住,老人、孕妇、残疾人、有小孩的家庭和单亲家庭等优先。
作为日本的首都,东京大约有1300万人口,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在这样一个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大多数普通市民、尤其是低收入家庭,会面临住房难的问题。但东京基本做到了人人有房住。
中国的廉租房政策正处在发展和完善中。
取得了一些成效:截至2006年年底,全国657个城市中,已有512个建立了廉租住房制度,占总数的77. 9%;全国累计有54. 7万户低收入家庭通过廉租房政策改善了住房条件,其中,领取租赁住房补贴的家庭16. 7万户,实物配租的家庭7. 7万户,租金核减的家庭27. 9万户,其他方式改善居住条件的家庭2. 4万户。全国人均住房面积从1993年的17. 8平方米增加到的28平方米。
但同时,我国的廉租房也存在不可忽视的问题:廉租房的资金主要来自政府和地方各级政府,资金缺乏成为廉租房大量推进的重要制约原因。廉租房紧缺,而需要解决住房问题的家庭数额庞大,粥多僧少,供需完全不成正比。
以人口高度集中、房价高企的北京为例。想要在北京申请廉租房有多难?其他的暂且不论,就“北京廉租房申请人具有5年以上当地城市常住户口”这一条,就已经把在北京生存的大量低收入外来人口排除在外了。
2.老年金、日雇劳动者和“啃老族”
电影里,“小偷家族”拥有固定收入的只有“奶奶”一个人,一家六口成为奶奶老年金的“啃老族”。
在日本,老人在退休后,依靠退休金生活,这在日语里被称为“老年金”。老人年金属于社会福利,只要按年头缴纳居民税,无论是否曾经工作过,都可以获得这一福利。相对应地,日本的企业在员工退休后,不是按月发放企业退休金,而是一次性地支付“定年金”。
日本经济在进入90年代后出现数次低迷,目前很多50-60岁的日本男性,在21世纪开始的十年里被企业裁员离岗,这些人构成了东京社会中的底层——日雇劳动者和流浪汉。
日雇劳动者每天在不同的地方打工,按天获得工钱,收入低,劳动环境恶劣。而且,由于雇用企业直接付款给劳务派遣公司,并不负担社会福利保险等成本,因此,这些人往往得不到工伤保险等劳动保护。
这些50-60岁的人,有许多父母仍然健在,一些人不得不成为了“啃老族”,一家人甚至带着孙辈依靠着老人并不宽裕的退休金过活。而在入不敷出时,就会像电影里那样,去超市或者便利商店里“顺手牵羊”,以此贴补家用。
在中国,“病态啃老”现象也被日益关注。2014年,一名即将30岁的身体健全的长沙男子,请求法律援助,要将父母告上法庭,他理直气壮地称:“我没能力,父母有能力,何乐而不为。”这绝非特例,中国的这种类型的“啃老族”,甚至是主动放弃就业机会。而事实上,他们并非没有谋生能力。
有社会学者认为,随着就业压力增大,以及独生子女逐渐成年,“啃老族”的队伍还将扩大。而中国将在10多年后进入老龄化社会,“啃老族”很可能成为影响未来中国家庭生活的“第一杀手”。严峻的现实是,众多子女不仅不能赡养老人,而且还在坐吃老人们微薄的养老金。
此外,越来越高的房价、医疗保险、教育成本等,也成为部分年轻人不得不“啃老”的缘由。
3.“消失的老人”和被冒领的养老金
电影里,“小偷家族”中最大的经济来源——奶奶去世了,男主和女主选择在家里偷偷挖洞把奶奶埋起来,并隐瞒奶奶去世的消息,还告诫两个小孩不要跟外人说起“奶奶”,然后去银行取出奶奶的老人年金。
在日本,一旦老人过世,按照政府规定,必须向户籍所在地申报死亡,老人每月可以从社会福利中获得的老人年金也会一并取消。对于“啃老一族”来说,这基本宣告收入彻底没了。
于是,为了能够继续冒领老人年金,一些人不得不铤而走险,隐瞒了老人离世的消息,甚至悄悄地处理掉老人的尸体。这一现象,在2010年前后成为了日本社会的热议话题。
日本社会存在着真实的案例。2010年7月29日,东京的足立区役所工作人员在检查户籍时,发现了一名诞生于1899年的“111岁老人”。工作人员查阅老人的就医保险记录,她已经近10年没有过就医记录了。经过约1个月的调查发现,这位“111岁老人”,早已在32年前去世。2010年8月27日,过世老人的长女和孙子以“诈骗养老金”的罪名被逮捕。此后,日本在全国调查“百岁老人是否真的在世”,仅仅兵库县一处,便发现了11061名“百岁老人”其实早已去世,但仍由家属冒领养老金。
在中国,冒领养老金的事件也正在普遍发生。
2015年,临沂市公安局兰山分局警方接到报警,某单位职工李某已经去世5年,可是退休金5年来一直被人领取,共计超过17万元。经查,是李某的儿子贪图不劳而获领取这笔退休金,他生活一直是入不敷出,多亏了父亲的退休金的给他些补贴。2013年3月,李某去世,每月2千多的退休金,5年来被李某儿子一直冒领,直至案发。
这并非个案。
仅拿安徽为例。2018年上半年,安徽省在利用公安厅人口注销信息与省本级企业养老保险待遇领取信息进行比对时,发现约9800名疑似养老金冒领人员。安徽社保局表示,冒领养老金现象多有发生,近10年陆续追回了6200万元。
不仅是在安徽,据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2017年5月发布的消息:2012年至2016年,全国共查出冒领社会保险待遇金额7.6亿元,追回到账7.1亿元,各地均出现了因隐瞒家人去世事实冒领养老金而被追究法律责任的案例。
4.被父母抛弃、虐待的孩子
对家庭中爱的呼吁,是电影《小偷家族》撕开社会问题的口子之后,想要探讨的更深层的话题。
“小偷家族”的每一位成员,都被原本的家庭舍弃,他们组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临时家庭,却充满爱,比真的家人更像一家人。
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曾说 :“一想到为人父母居然都不用经过考试,就觉得真是太可怕了。”没有人会给一对爸妈测验能力、资格、耐心。可为人父母,明明才是最考验个人、最需要学习的事情。
“孩子也不是我想要生才生的啊。”电影中,“小偷家族”最小的妹妹在被“诱拐”之前,她的亲生父母并没有做到为人父母的义务,把她丢弃在楼道里,几乎自生自灭,并不欢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在被诱拐之后,才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感受到不是妈妈的那个人的“母爱”。
“如果说爱你,还打你,那一定是说谎。”
“如果说爱你,就会像我这样紧紧抱住你。”
抛弃、虐待亲生孩子的父母,不是日本社会的特例。在中国,虐待、遗弃孩子的案例也时有发生。
2018年7月17日,江苏邳州市蓝天救援队发出一则救援通告,寻找一名丢失的8岁女童,女童当晚被找到,她满身伤痕,离家原因是不堪被殴打,出走躲起来,“我不想回家,爸爸妈妈打我。”而她被毒打的原因,仅仅是“不做作业”。
2017年11月4日,咸宁一女婴出生当天即遭遗弃,被送到福利院暂时安置。福利院发布于2018年7月20日发布“寻找弃婴生父母公告”,被网络大量转发。
在这部两小时的影片中,导演是枝裕和温柔又严肃地刻画出了日本社会底层人群的生活状态,像一把手术刀,不露痕迹地切开整个社会庞大的体系,刀刀见血,暴露问题。
我们需要更多这种类型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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