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爱上这座城李洪涛
有人说,爱上一座城,是因为城里住着某个喜欢的人。其实不然,爱上一座城,也许是为城里的一道靓丽风景,为一段青梅往事,为一座熟悉的老宅。或许,仅仅为的只是这座城。就像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李大爷和赵奶奶是没有感情的。听赵奶奶生前说她和李大爷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那个时候,男女在一起相处时,特别保守,授受不亲,在没正式结婚之前,李大爷连赵奶奶的手都没拉过。当年李大爷从安徽来到商州,人生地不熟,没有亲戚朋友,后来几经周折才进了烤胶厂上班,初来乍到,李大爷显得低调谦卑,为人热情,工作勤奋,不到短短的半年时间就得到了大家的好评和认可,也正是这一点,深深吸引了赵奶奶的父亲,赵奶奶的父亲也在烤胶厂上班,平日里也是对李大爷疼爱有加,后来赵奶奶的父亲一点一点了解了李大爷的家庭状况和社会背景,最后,作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把李大爷招为上门女婿。经过两个月的相处之后,李大爷赵奶奶结婚了,刚结婚那会,俩人的性格,喜好,生活习性都在磨合适应期,隔三岔五就会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碎事大吵大闹,赵奶奶一生气就摔东西,而且是遇见啥就摔啥,刚结婚那会,家里刚买的手电筒,大钟表都被摔坏了,看着赵奶奶疯狂的摔东西,李大爷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等赵奶奶气头过后,李大爷才弱弱地对赵奶奶说:“喂,今天咱们吃啥,我来做。”
李大爷和赵奶奶各有各的爱好,李大爷喜欢看书,闲了就沉迷于浩瀚的书海中,苦思冥想。赵奶奶喜欢听秦腔,唱秦腔,李大爷看书时喜欢安静下来,赵奶奶听秦腔吼秦腔时则要打开伴奏,跟着哼唱,长此以往,两人又开始闹矛盾了,这次更厉害,赵奶奶直接就把李大爷的书,一摞摞的扔了出去,李大爷也气急败坏的将赵奶奶的音箱摔在地上,两人为了坚守各自的爱好,互不让步,先是撕打,后是分居、冷战,最后都走上了离婚的道路,后来在父母的调解下终算是息事宁人了,但经过这次后,各自有了各自的改变,李大爷看书时就关上房门,关上窗户,赵奶奶唱秦腔时就把音响拉到广场上,约三五好友,下雨、下雪就在家戴上耳机慢慢地听,虽然同在一个屋住,但是谁也不愿意和谁多说一句话。
直到那一年,赵奶奶突然病倒了,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年,这三年间,李大爷就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顾赵奶奶的工作中来,孩子们都各有各的事要忙,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老人身旁,李大爷也不想拖累孩子们。后来,李大爷每次给赵奶奶擦脸,擦手时都要轻声地哼唱几句秦腔给赵奶奶找乐子,虽然赵奶奶不能说话了,但脸上却还是洋溢着甜甜的微笑。偶尔李大爷也会给赵奶奶说起以前的往事,每每说到动情处,赵奶奶就像小孩子一样哇哇直哭,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直到那一天,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赵奶奶走了,永远地走了。那日,李大爷亲自为老伴穿上了寿衣,剪了指甲,用温水擦洗了手和脸。儿女们在整理赵奶奶的遗物时,发现了赵奶奶留给李大爷的东西,一支包装精美的英雄牌钢笔,一套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书签上写着:“送给让我欢喜让我恼的死老头。”李大爷捧起书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喉结一上一下,哽咽了很久。
后来,李大爷每天早晨和下午都会去赵奶奶曾经唱秦腔的地方走走、看看,时不时驻足脚步坐在长椅上望着远方,痴痴地发呆。李大爷二十六岁就从安徽来到商州,不知不觉在商州已度过了四十多个年头。从刚开始的不熟悉到后来的熟悉再到现在的喜欢,正应了这句话:“因为你,爱上这座城。”赵奶奶虽然不在了,但李大爷依然喜欢这座城,喜欢这里的一切,因为这里有赵奶奶的影子。爱上这座城,爱上了这里清晨的曙光;爱上这座城,爱上了这里黄昏后的闲庭踱步;爱上这座城,爱上了勤劳善良的州城人;丹江河畔促成了人世间多少对的姻缘,爱上这座城,只因为这座城里有个念念不忘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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