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见自己的河流
莫幼群
莫幼群,笔名老末、莫契。作家、安徽诗歌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出版有散文集《书生意气》《人在时尚里容易发呆》《草木皆喜》《偏听偏信》《温柔的怜悯》、科幻小说《漫游2050年》、诗集《你比所有的花都活得长久》《千叶集》《节日是一首温情的歌》等20余种著作;主编有《最美中国丛书》(共30卷、《品读·安徽文化丛书》(共20卷)。
俄罗斯的贵宾观球室里,罗纳尔多——这个我最喜欢的球星,因为他嚣张地带球过人的超越性情怀,正和马拉多纳——这个我最不喜欢的球星,因为他球场内外嚣张得过了头的种种做派,亲密地坐在一起。他俩都不可逆地发福了,而且两个人在媒体上还经常互相抬举。由于这个电视画面,我的最喜欢和最不喜欢,也就变得相当可疑、变得无比讽刺起来。
这就是足球,聚合了太多的爱恨情仇,球迷尤其是中国球迷,居然在看似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外国球星身上,倾注了如此浓烈的情感,岂非一件咄咄怪事?
就拿梅西来说,除了梅粉之外,还有“没戏”、“梅毒”和“梅吹”等不少负面的、“别有用心”的说法,充分显示了中国球迷的爱、恨、痴,以及中国语言的精、准、狠。
我是1982年开始看世界杯的,那时上初一,家里还没有电视,是在单位大院里和一大群人一起看的。当然是黑白电视,12吋的,但少年对于世界杯以及整个世界的想象,给这单调的黑白屏幕赋予了斑斓的色彩。而这个夏天,也就决定了我沿续20多年的喜好——对足球的热爱以及对巴西队的热爱。
济科是我崇拜的第一个球星。他和梅西特别像,小时候病怏怏的,总也长不高、长不壮,但实在是球感出众、天赋惊人,于是运用了各种营养加医疗手段,才有了结实的身体——虽然个子依旧不高。但济科十分悲剧,巴西队也运气不佳,82年他们惜败,86年济科在关键时刻罚丢了点球,输给了法国人。
经历了无所收获的90年之后,94年巴西终于捧杯。罗马里奥这条球场上的小黑胖泥鳅,把对方禁区当作自己游戏的小池塘,所有的后卫都抓不住“它”。
再又是诡异的98年决赛,罗纳尔多已经扬名立万,但比赛中形同梦游,似乎是另一个法力更深的外星人在掌控着他。但四年后他彻底证明了自己。我也是从2002年世界杯起开始写足球专栏,连写了三届世界杯外加三届欧州杯、两届奥运会。现在回头看,写专栏是标准的体力活,也是与语言的搏斗:足球是那么有力,自己的语言却是那么乏力。
此后几届世界杯,巴西队连续让人失望。直到在他们本土举行的上一届世界杯,这种失望达到了顶点——就在半决赛德国人打进第七球的那一刻,我对巴西队的热爱几乎统统消失了。一个大包袱就此缷去,从此能比较心平气和地看球了。
世界杯是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在非世界杯年,这条河是暗流;在世界杯年,这条河澎湃汹涌。而每隔四年,我们就自己主动地、或被整个社会声势裹胁着,来到了河边,面对清亮的河水——它照亮了自己的青春。
这条河,又聚合了多少人的青春啊,那些地球上最有身体灵感和身体智慧的小伙子们,在绿茵场上奔跑如风。他们的汗水、泪水甚至还有血水——比如前些天面部受伤、浴血奋战的马斯切拉诺,汇成了青春的汁液,流成了清亮的河。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我则写了一首打油诗,发在朋友圈里:
遥想一九八二年,吾上初一始观赛。
小组巴西对苏联,两强鏖战真精彩。
鲜嫩绿茵显人老,嘀嗒时光比球快。
今夏再发少年狂,心飞莫斯科郊外。
新生代球星中,内马尔有点邪,但又不像马拉多纳邪得那么“稳”;凯恩有着与其年龄不相称的霸气,有点亚瑟王“伟大复兴”的意思;丁丁像齐达内那么“闷”,比阿扎尔更智慧,或可成为未来的中场大师。总的说来,现在是姆巴佩的时代了。他的高速带球加突然变线,深得罗纳尔多的神韵,外星人气质呼之欲出。即便姆巴佩本届世界杯不能捧杯,他也将开启一个响亮的新时代。
可以想象,老了的姆巴佩,也将会像每一位发了福的足球元老那样,坐进某一届世界杯的贵宾观球区。而那时的我们,又会在哪里呢?
足球,则将继续飞着,在比它大无数倍的地球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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