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士,自风流贵公子,大藏家 张伯驹传奇而又率真的一生
潘步掌中轻,妃弹塞上曲
张伯驹世出名门。
1898年正月廿二,张伯驹(张家骐)出生项城县闫楼村富豪大族张家。张家是个官宦家族,张伯驹的祖父张瑞桢,“寒窗四十载,破壁晚登龙”,50多岁才中了举人。张瑞桢育有两子,次子也就是张伯驹的生父张锦芳为晚清廪生,1913年任众议院议员、政事堂存记、道尹等职。比起弟弟来,张镇芳更为出色,进士出身,在清朝累官长芦盐运使,署理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后任河南都督兼民政长。仕途一帆风顺,遗憾的是膝下无子。
张伯驹的出生让张镇芳异常高兴,“因为按照族规,弟弟的头胎儿子应该过继给长房,所以,张伯驹6岁时,便过继给了张镇芳”(《张伯驹传》张恩岭著)。张镇芳把张伯驹带到了天津。
和很多名家一样,张伯驹自幼聪慧异常,记忆力惊人,朝夕诵读,过目不忘,9岁即能作诗。由于张家的家学渊源积淀,张伯驹潜移默化地接受着父母教导、家塾教育以及天津戏院里名角的熏陶,传统文化逐渐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扎根发芽,直到后来直接左右了他的人生轨迹。1911年,自由的童年生活宣告结束,张伯驹先后进入了新学书院和政法学堂。在这期间,他的国学功底日渐进益。
1915年,在父亲张镇芳的安排下,张伯驹加入了旨在培养军官的陆军混成模范团,父亲的本意是,让张伯驹踏进政治舞台,然而,适得其反,亲眼目睹了父亲沉浮宦海,以及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张伯驹及时勒住了金戈铁马,调转路线,于1925年,辞去了一切职务,解甲从商。
即便离开官场,张伯驹也有一个不错的去处,那便是父亲任董事长的盐业银行,很快,他便成了盐业银行的常务董事兼总管理处总稽核。张伯驹从此有了足够的时间与文人雅士结交雅集,于是便有了“民国四公子”(其他三位分别为溥侗、袁克文、张学良)的名号。
翩翩公子,风流倜傥。
他的感情世界自然也非常惹人注目。“张伯驹在婚姻生活中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他既是封建婚姻制度的牺牲者,又是叛逆者”,张恩岭先生说。他一生娶了四位夫人。18岁时,遵从父命,娶了安徽督军之女李月娥,然而,张伯驹并不喜欢这位娇生惯养、大字不识几个的夫人。定居北京弓弦胡同后,便又娶了当红京韵大鼓艺人邓韵奇,爱好曲艺的张伯驹和她兴趣相投,两人琴瑟和鸣,游览山水,留下了很多诗篇。只是,神仙眷侣的日子也未长久,因为邓韵奇不生育和抽大烟,张伯驹还是疏远了她,后又娶了第三位夫人王韵缃。王韵缃不久就为张伯驹生下了儿子张柳溪。王韵缃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尊重张伯驹的前两位妻子,也孝顺长辈,将家打点得井井有条。
然而,对于风流公子来说,她们都只是妻子,而非心灵的伴侣。直到她的出现,才让他的寻觅之路戛然而止。
她便是他的知音潘素。
张伯驹被父亲派往上海盐业银行任职。在上海娱乐场所,张伯驹认识了潘素(原名潘妃)。潘素是漂亮的江南才女,她擅长操琴,婀娜的身段,动人的琴声,一下子俘获了张伯驹的心。两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潘步掌中轻,十里香尘生罗袜;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是张伯驹情感的见证。
不过,潘素早已名花有主,与当时的中将臧卓已谈婚论嫁。因为半路杀出张伯驹,臧卓立刻将潘素软禁到一品香酒店。张伯驹并不甘心,他找到把兄弟孙曜东,在他的帮助下,趁臧卓不在,买通了他的卫兵,将以泪洗面的潘素偷偷带了出来。鉴于后来孙曜东的威力,臧卓也不再敢上门讨要。张伯驹和潘素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后,张伯驹支持潘素学画,潘素画画,张伯驹题跋,夫唱妇随,两人的婚礼上,朋友献上这样一联:“一对璧人,此日结成平等果;几番花信,春风吹出自由花”。
□半岛全媒体记者张文艳
今年是大收藏家张伯驹先生诞辰120周年,提到张伯驹,人们首先想到的是“民国四公子”的名谓,以及他的种种传奇故事。张伯驹的一生堪称传奇,他有着才子佳人的姻缘,也有收藏名画的巧合,甚至经历过惊险的绑架案,他将毕生收藏的珍贵字画捐给国家……然而,《张伯驹传》的作者张恩岭先生告诉半岛记者,张伯驹先生不应一直被各种真真假假的传奇所包裹,而应该是一位被时代裹挟着的、有血有肉的文人。本期,我们通过专访学者,还原这位曾经多次来到青岛的收藏大家——经历丰富而又性格直率的张伯驹先生。
上世纪30年代,张伯驹在丛碧山房寓所留影。(摘自《张伯驹》)
潘素倩影。
《平复帖》(局部)
保收藏不惜舍命捐国宝不遗余力
张伯驹通国学,爱京剧,擅诗词,但他最为人熟知的当属毕生的收藏。启功先生曾经评价张伯驹先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民间收藏第一人”。
张伯驹文物收藏开始于1927年。“30岁前后,是张伯驹一生中的一个转折,按照他自己的说法,30岁开始学书法,30岁开始学诗词,30岁开始收藏书法名画,31岁开始学京剧”,张恩岭先生说。1927年夏日的一天,张伯驹在北京琉璃厂古玩画铺,收藏了他的第一件文物珍品——康熙皇帝御笔“丛碧山房”横幅。这也是他“字”的由来,北京弓弦胡同1号宅院也被他命名为“丛碧山房”。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启了起步晚却起点高的收藏之路。
章诒和曾经跟随潘素学画,在跟随父亲章伯钧去拜访之前,章诒和问父亲张伯驹是谁,两人便有了如下对话:
“你从小背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吧?”
“这是李白的诗。”
“张伯驹就藏有李白的真迹,叫《上阳台帖》。他把这个帖送给了毛泽东。”
“你的罗伯伯(指罗隆基)不是常爱唠叨‘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么?这诗句是谁写的?”
“杜牧。”
“对,张伯驹就收有杜牧的字。”
“你知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吧?”
“它是范仲淹《岳阳楼记》里的,我们中学的课本里有。”
“张伯驹藏有范仲淹的手卷。”……
“父亲一路说下去,我听着,听着,仿佛觉得他不是在陈述某个事实,而是在编造一个神话。这个神话王国,该是什么样子的?想必张伯驹是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想必他家是墨香四溢,金玉满堂”,在《君子之交:张伯驹夫妇与我父母交往之叠影》中,章诒和说,父亲的描述让她头脑中第一次有了张伯驹的剪影,接下来,章伯钧这样给女儿介绍张伯驹:“此人大有名气。他的父亲张镇芳,曾当过直隶总督和河南都督。他本人入过军界,搞过金融,最后成名在诗词文物。你看的旧小说里,形容才子不是常用‘诗词歌赋,无所不晓,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吗?张伯驹正是这样的人。他家中的收藏,多为罕见之物,那是他用大洋、金条、首饰乃至房产换来的。别看爸爸有字画五千多件,即使都卖掉,也未必抵得上他的一件呢。”
的确,张伯驹视收藏如命。看到唐朝韩幹的《照夜白图》流失海外,他倍感痛惜,为了防止国宝流失,他斥资4万元买下了西晋陆机的名作《平复帖》,《平复帖》是我国现存最古老的书法真迹,被收藏界尊为“中华第一帖”。他甚至忍痛割爱卖掉弓弦胡同原购李莲英的一处房院,也就是“丛碧山房”,花200两黄金(因时局战乱,最终只付了不足170两)购买了《游春图》。
除了卖房子,为了买到古画,他甚至“逼着”妻子卖首饰。章诒和回忆说,“一位与之相熟识的老中医告诉我,潘素对张伯驹是百分之一百二的好,什么都依从他,特别是在收藏方面。张先生看上了一幅古画,出手人要价不菲。而此时的张伯驹,已不是彼时的张公子。他不供职于任何一个政府部门。”迫于现实的压力,潘素有些犹豫,“张伯驹见妻子没答应,先说了两句,接着索性躺倒在地。任潘素怎么拉,怎么哄,也不起来。最后,潘素不得不允诺:拿出一件首饰换钱买画。有了这句,张伯驹才翻身爬起,用手拍拍沾在身上的泥土,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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